男人们都走了,堂间只剩了女人与孩子,“啪嗒”一声脆响,打破了满室滞郁。 原是府上的五小姐年幼好动,不慎碰碎了茶盏,年仅四岁的小团子望着地上的青瓷碎片,许是吓到了,小嘴一瘪,当即落下泪来。 哭声一起,肖氏嫌恶的皱了皱眉,坐在一旁的容侧妃忙伸手将小团子揽到怀里,摩挲着背脊轻声哄慰着。 哄了半晌,哭声也未完全停歇,犹在轻声啜泣,突传来一声娇喝,“哭什么哭?我景王府缺这么套茶盏不成?莫学了那些小家子做派,不懂规矩,不识礼数,平白堕我景王府的脸面。” 这话意有所指,青梧循声看去,只见对过的圈椅里坐了一个穿黄色衣裙的小姑娘,大约十二三岁的年纪,此刻横眉斜乜着眼角挂泪的幼妹,余光却不时瞟过青梧,面上嫌色更甚,青梧捕捉到她眼中的敌意,也只当做不知,捧着手里的热茶,眼观鼻鼻观心,慢慢啜着。 小团子被嫡姐这么一吼,吓得身子一颤,紧咬着唇瑟缩在生母怀里,堂间再次陷入滞闷。 良久,上首的肖氏轻咳一声,“沈氏是吧?这成婚也有月余了,可还习惯?” 青梧闻言,手中放下茶盏,脸上挂起笑,转头对上首的肖氏道:“劳王妃挂念,妾身小户出身,能入世子府的门楣享此福泽已是三生有幸,自然是习惯的,只是前段时日世子身子不太好,妾身忙着照看,实在抽不开身登府问安。 又听闻上京人人都要夸赞王妃一声性情通达,善气迎人,料想您不会因这点小事计较,便暂且耽搁了,这几日世子身子有所好转,正打算寻个日子登门补上,就接到中秋家宴的信邀,来得匆忙,也未能准备薄礼,还请王妃见凉。” 这话说的巧妙,既自贬身份,免了说嘴,又解了未能敬茶的来去缘由,还将肖氏架在了高台上,如若此番出言怪罪,倒是她做长辈的不体谅小辈的难处。 肖氏上下打量青梧一眼,还以为这种小门户出身的,纵是嫁了高门,也改不掉忸怩铿吝之气,却没想到是个眼慧心灵的,说话做事也滴水不漏,只是可惜嫁了一个不成事的。 她捏着杯盖轻撇盏中的浮沫,遮住眼底的情绪,此前顾则安回京时是被抬入府的,她暗里寻了当日看诊的太医问话,那太医对此讳莫如深,只说了一句病重难愈,她闻言当即大喜,顾则安的身份一直是她的一块心病,只要有他在,那自己的子女始终被压了一头,纵使她如今贵为王妃,可她生的儿子永远只能是景王府的二公子。 在他为质期满将要回京之时,她忧虑难安了好几日,却不曾想峰回路转,她悬着的心落了下来,随即便将顾则安病入膏肓,命不久矣的消息散了出去,他有着功勋又如何,就那副破败身子,总归撑不起景王府的门庭,景王的旧部们自该知道拥护谁。 起初她也曾心有疑虑,缘何在北陵的时候还好好的,一朝回国,就病得如此重,莫不是故布疑云,用来迷惑她的,恰好当时圣上赐了府邸,建府之时,她使了些手段塞了两个小丫鬟进去当做眼线,虽说进不去主院伺候,只能做外院洒扫,但时时盯着主院的动静倒也不难。 那两个小丫鬟盯了一阵,俱传信来说主院每日里汤药不断,观贴身伺候的侍从神色,消息应当不假,只是后来那两个小丫鬟身份暴露,被寻了错处撵出了府,如今听了青梧这番话,原本只信了七分现下已是全信了,纵是再如何伪装,这沈氏与他日夜相伴,总该能寻到破绽,但方才观她神色,不似作伪,连枕边人都如此说,想来是她多虑了。 又想起另一桩事,抬手将贴身侍婢招到跟前,附耳轻语了几句,待那侍婢领命走出去,才悠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