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全黑了。
驿站统共两层,吊着两盏时明时暗的豆灯,在风中发出含糊不清的呜咽。
阿娇缩在车厢角落里,紧紧地环着包袱不敢出来,见秦昭起身她还眼疾手快地扯住秦昭的衣角,小声道:“姑娘,不然就,就睡在车厢算了……”
秦昭也觉得有些奇怪,但并未多想,便不顾阿娇的阻拦下了车,正好碰到叶向洵主仆二人正在叩门。
这座驿站并不在官方登记的驿站之内,是座野驿,若是白日路过喝水吃饭,倒也没什么大碍,夜里,就不好说了。
可几人走到这里,总不好直接睡在树林里,只得硬着头皮去叫门,也不知过了多久,一个满脸横肉的壮汉一脸不耐烦地扯开了门。
他抬着一盏灯,睡眼惺忪,对几人的到来似乎十分不快,他打了个哈欠便往回走,一边走一边问:“几个人?”
秦昭立即道:“一行四人。”
男人忽的停了下来,一眼扫过,呵呵两声:“你当我是瞎的吗?这里明明只有三个人。”
秦昭回头喊阿娇,谁料她声音发颤,带着哭音:“姑娘,我腿软下不来。”
或许是这驿站的氛围确实诡异,平日对几个大汉呼来喝去的阿娇也生出了惧意,她拖着沉重的双腿缓缓行至秦昭身边,一把搂住她的臂弯,之后更是片刻不离。
众人随着汉子进屋,只见他绕进柜台,点燃蜡烛,在昏黄的灯光下左翻右翻,翻出一本破烂不堪的册子,正反不分,两只手指从头划到尾,随意道:“只有一间了,住不住?”
阿元闻言下意识不满地出声:“只一间,我们公子怎么能跟……”
秦昭立即摆手:“无妨无妨,一间就一间,烦请掌柜的替我们喂马。”言罢她掏出两锭银子。
汉子眼睛发亮,一双眼睛贼溜溜地在两人身上来回打量了一番,点点头,一张脸立即就变得柔软,脸上横肉堆出一个讨好的笑容:“几位,这边请。”
四人随着汉子的指引上了楼,被带到最边上的一间屋子,他将钥匙递给秦昭,看着四人都进了屋,这才像个虫合虫莫一样撇着脚下楼。
四人一进屋,秦昭只觉周遭皆是尴尬的气氛,阿娇同阿元自己收拾去了角落,秦昭同叶向洵立在唯一的一张榻前相视无言。
秦昭指了指床榻,将将要开口,便听见隔壁传来再明显不过的女声。
“要我说,你就自己睡在这榻上吧,居然敢给老娘下药,你活腻了是吧!”
秦昭眉头一拉,似乎想到了什么,她偏头瞧着叶向洵:“之前在旬阳,你给我下的什么药?”
叶向洵似乎也听见了这句争吵,他喉头一动,垂下眼眸,正要开口,隔壁又响了起来,这次是个男声。
“十多年了,你难道不知道老子最害怕那个东西,你还拿在我面前闪来闪去,这榻要睡你睡,我不睡!”
应当是一对夫妻在吵架。
叶向洵也怔愣了片刻,随即道:“我只下了蒙汗药。”
秦昭摆手:“算了,本姑娘心善,看在你又中刀又落水的份上,你睡榻上吧。”
叶向洵见她这一副客气的模样,咧嘴一笑,拱了拱手:“秦姑娘果真是大善人,叶某却之不恭,先睡了。”
言罢他坐在榻边,脱了靴就要宽衣解带,秦昭连忙上前按住他的手:“屋里四个人,你注意一些。”
叶向洵顿住动作,直勾勾地望着她:“怎么,叶某哪里秦姑娘没看过?”
秦昭眉头一拉,脸上腾的一热,忙不迭撤了手。
叶向洵见状勾了勾唇,直接躺下抖开了被褥。
秦昭望了他一眼,偏头吹灭了灯,便捡了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