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下手中的动作,转身问道:“还是请个姑娘来,方便一些。”
普济堂一十三名药房伙计,无一例外全是男儿。
方知涯几乎是慌乱着,让跟着来的一个手下拿着他的信物去客栈请春霜姑娘过来。
在春霜姑娘来之前的这段时间,李大夫只能小心用黄芪、川芎、当归熬制的大锅水消毒的刀片,把粘连伤口的衣物一一切开,露出伤口,那是一个约七寸的圆形伤口,皮肉外翻,鲜血混着淤肉在伤口处绽放出一朵带血的花,十分触目惊心。
尚在昏迷当中的温梨时不时发出痛苦的呻.吟声,每一声都像一记重锤,落在方知涯心上,锤得他不能呼吸。
可他什么都不能表现出来。
春霜在得到消息之后,火速赶往医馆。
来唤她的人只说温梨受伤,她便一刻也待不下去,顾不得来人牵来马车,她就急匆匆的冲进雪地里。普济堂的路她是记得怎么走的,离她住的客栈不过半盏茶的功夫。
路上大雪弥漫,风雪迷了她的双眼,她的脚步却愈发坚定。
到了普济堂,她把披风解下来,抖落满地霜雪,室内温暖如春,她的脸冷热交替,越发红润起来,身上的雪化成雪水,于她刚刚跑过来时出的汗叠加在一起,她忍不住打了个喷嚏,擦擦鼻涕,往里面走去。
屋子里站了着一个佝偻着身子,带着医布拿着刀片的老先生
她只是扫了一眼,目光聚集到躺在那里的温梨。
昔日表情灵动,时而轻松缓解她们紧张情绪的温梨、时而表情凝重规划她们未来道路的温梨她都见过,唯独没见过这样面如死灰躺在那里一动不动的温梨。
她不禁想起那日坠崖的李月荷,那个姑娘已经离他们远去,而现在温梨……
“大夫,他怎么样了?求您救救他!”春霜眼泪不自觉的留下来,双腿无力的跪在地上。
温梨于她而言,是困境中的救赎,是黑暗里的光明。
那些姑娘带着哀思躲在客栈一角,讨论着等到拿到解药之后会去干什么,她们都是要回家的,唯有她自己缩在角落,失神地望着窗户缝隙那一条小小的天空。
直到有人问她:“春霜你的家在哪?”
她才想起来,她早已没有家,来这里也是投奔亲戚,亲戚的地址在她包裹里,那包裹早已不知道丢在何方。她是一棵无根的浮萍,却在摇头的瞬间,于虚妄之处,看到温梨那张言笑晏晏的脸,眼睛掩饰不住的笑意里全是坚定。
她便改了回答:“我的家就在这里。”
众人发出羡慕的惊呼。
春霜仍去看那小小的天空,却在那缝隙里,看到了前所未有的精彩世界。
如今世界倒塌了。
李大夫看了一眼一动不动的方知涯,任由这个姑娘在天寒地动的夜里,跪在地上哭的梨花带雨,更加确定自己刚才的决定十分英明,这姑娘对他来说确实与众不同。
他手里拿着工具,只能夹着胳膊象征性的扶起她,安慰着说道:“这位姑娘的伤口虽重,但好在无性命之忧,你且帮我给她清洗伤口。”
春霜在听到温梨无性命之忧后,喜极而泣,刚要起身,却反应过来他刚刚说的是“这位姑娘”,那双腿不知怎地又滑落下去,她的大脑也像被雷劈了一般,瞬间空白,并出现眩晕感,“你说……姑娘?”她听到自己的颤音,带着怀疑与不确定。
李大夫满头问号,现在是什么玩法?怎么所有人在知道她是姑娘之后,都是一副被雷劈了的表情?这样倒显得自己的淡定有些格格不入了……
“是啊。”李大夫不明所以,硬着头皮说问出自己一直想问的问题,“你们都不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