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瞻与子琛比肩而立,朝阳缕缕撒在少年飘荡的衣履之上,白袍仿若融金。
子琛于文瞻耳畔低语道:“去调兵了?”
“嗯。”文瞻轻声回应。
子琛又问:“情势如何?”
文瞻眉头深锁,凝眸于前,下颚微扬,负手立道:“昨日我等入寨已是夕下,正巧碰到一干黑衣贼寇意欲不轨。苗人虽力健骁勇,但这群贼寇武艺太过高强,眼见难敌。我等与那贼寇大战一夜,方挽回颓势,勉强退敌,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子琛听闻大吃一惊,问道:“是什么人?”
文瞻回道:“不知,但他们身手诡异,不似我大齐境内之人。倘若果真是外邦蛮人,此番兴师动众,怕跟我们是殊途同归。”
子琛:“若真如此,定是不会轻易善罢甘休的。未免多生枝结,我们还是早日带将军和世子回京复命为好。”
“哎...”文瞻轻叹一声,侧头过来,深黑的眸子直面子琛:“要是这样,我还愁吗?”
子琛愕然:“此话怎讲。”
文瞻眼睫低垂,深呼一口气,神色黯然:“你回来之前,我们已向将军说明了来意,但是…。”
子琛屏息凝听,追问道:“但是什么…”
文瞻:“徐将军说楚王世子早已殁于瘟疫。”
“什么!”子琛只觉心里扑通一沉,鼻子眼睛都惊愕地挤成一堆,俊美的脸上不自觉做出一个奇怪的表情。
文瞻心烦意乱,叹气一声,道:“这如何与父皇交代呀…”
子琛回过神来,抬手朝文瞻肩头轻拍一下,安慰道:“若真如此,只能是据实禀告了。我们现在能做也只剩下...” 子琛禁不住也叹了口气道:“护好徐将军周全,早日回京面圣。他同陛下说说往昔,也可聊慰君心。”
文瞻附和:“是的,可我看昨日那群贼寇拼死硬闯的劲儿,怕是不到黄河心不死,极有可能会反扑。徐将军现在伤重,也不适宜马上舟车劳顿,少不了要在这寨中调养几日,所以我思量再三,还是着陈良去永州府调兵了,以备不时之需吧。想那永州都尉见了虎符,必不敢耽搁,算上来往行程,估计最晚明日午时就能到。”
子琛点头称是:“王爷确是思虑周全。”
文瞻眉头稍微舒展,嘴角轻扬:“诶,我怎么听着不对味啊,寒碜我啊?”
子琛笑着反诘:“难道思虑不够周全吗?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随后压低声音,有些遮掩地说道:“虽古人有云‘怀璧其罪’,但你平日也不必…何苦落下个沉溺声色的名声。”
文瞻恢复了以往的吊儿郎当,满不在乎地说道:“我不过就想当个闲散王爷,平日作点杂诗,喝喝小酒,抱抱美人就已经很满足了。”
子琛欲言又止,点头不再言语。
屋外年轻的王爷与将军正揪心黑衣贼寇会再次来袭,屋内杨学士正状似云淡风轻地与徐将军叙旧。
杨学士移步靠近,曲膝盘腿坐于席旁,缓缓开口:“义兄,一别经年,别来无恙。”
徐将军并不直视杨学士,用枯槁的嗓音低沉地说道:“徐某不才,未能护得世子周全,有负王爷重托,苟活至今已是惭愧。如今你来了也好,我同你回京面圣,一则你可以交差,不负你我多年的兄弟恩义;二则于我也是个了断,不必再蜗居于此苟延残喘。”
杨学士朝徐将军处挪了挪,近乎贴着将军耳畔:“义兄糊涂啊!十几年了,都十几年了还能如此锲而不舍地追查,是能轻易了断的吗?”
徐将军闻言一怔,佝偻的身板不自觉地挺直。他心里清楚地知道,这数十年间里,从已仙逝的成文帝开始,朝廷就没有放下过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