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自怨自艾!我命苦我是个奴婢,我认命,可你凭什么为了自己,自私自利扔下所有人!你只是不能和那个郑子潇在一起了,我呢?” 阿沉一把拉开自己的衣袖,上面是道道伤痕,有鞭子抽的,也有棍棒砸出来的。伤疤交叠,硬生生将条完好的胳膊,捶得像是要四分五裂。 “这些年我跟着你,没过过多少好日子,你要挨责骂,夫人怕伤了你的身子,干脆出气在我身上。我的命不金贵吗?我死了,谁管我半死不活的娘?” 孟湘湘痛苦地闭上眼,阿沉的话像是一口大钟,在她脑海里反复震荡着,“别说了……” 阿沉却瞬间冷静下来。 她情绪收放太快,自己都被自己激得满脸涨红。手紧握着那根孔雀簪,不住地颤抖,发丝散乱下来,半披半挂垂在鬓角。 她的话像是寒冬腊月侯府湖水面上结的冰。 “背叛了小姐,阿沉也觉得对不起,但阿沉不后悔。小姐要是觉得阿沉厚脸皮,把阿沉打发了吧。” 孟湘湘夺过孔雀簪,一把丢在地上。硬是把上面翠蓝的宝石摔断,“出去,回你的房间思过,一天别出来!” 小璟估计是听到了动静,跑了进来,见到孟湘湘这般模样,连忙跪在地上捡那些首饰。 “让她自己捡,捡了收回自己屋子,永远不准还回来!” 孟湘湘回忆了一下,自己从没对婢女发过这么大脾气。 躺在床上情绪平复后,她看到自己掌心干涸的血迹,凝固成一颗小红血珠,卡在伤口处,她才感觉自己心如刀割。 孟湘湘从未如此绝望过。她抱紧自己的双腿,想哭都哭不出来,不住地打冷战。 她只是好想念那个人,那个失而复得,得而复失,反反复复同她共同沉沦的人。 孟湘湘对着藏在枕下的玉笛,悄声道:“子潇,我其实不怨她,你也不会怨她吧?等你回来,我想偷偷问问你,我到底是不是把和她的关系搞砸了。” 手指堵在玉笛的孔上,孟湘湘合上眼,能记起郑子潇那双带着兵器冷味的手指,是如何在玉笛上游移的。 “你知道吗,今天阿沉离开的时候,对我说,她从来没有真的憎恨过我,只是无名的怨念。我不知道这和乌伯达他们的怨是不是一样,总归是我做得不够好。” 眼前忽而是阿沉双手握着碎孔雀簪退下的画面,忽而是郑子潇温润的眉眼。 孟湘湘啜泣出了声。 夫人那边得到消息飞快,第二日就打发人来问孟湘湘,是不是要将阿沉发卖了。 孙婆子来问的时候,阿沉就站在旁边,听到孙婆子的话,身形剧烈摇晃了下,好似没站稳。 孟湘湘用余光悄悄打量,能看出她怕极了,怕到呼吸都不顺畅,怯懦的红晕爬上眼角。但她还在强装镇静,摆出视死如归的神情给人看。 孟湘湘想起当年慧觉的话。 慧通死后不久,她见慧觉大师,大师同她说,结局都是自己亲手写下的。 也就是说孟湘湘在这里的种种,无非是自己作茧自缚。 想到这里,孟湘湘突然没什么怨恨,释然的扯出个惨笑。 孙婆子不明所以吗,只是低眉顺眼候在那。 孟湘湘支起身子,淡淡道:“罢了,留下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