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打算的?卷铺盖跟人私奔是吗?”
孟湘湘低垂着眼,还是不作声。
孟夫人见她装聋作哑,一把揪过躲在椅子后面的阿沉,逮着她胳膊就是一顿拧,“还有你,让你看顾小姐,这是多少次了?”
她手劲大得出奇,阿沉立刻惨叫起来,含在眼睛里的泪水再也憋不住,哗啦啦顺着下巴往下淌。
“你打她做什么?我做错事你打她,你真是不讲道理。”孟湘湘赶紧从她手里抢过阿沉护在身后。
孟夫人冷笑一声,瞧着女儿和自己有些相似的眉眼,语气里的恨意愈发明显,“你肯说话啦?那你告诉我,你应当做什么,不应当做什么。”
“是我的错,我忘了不能跟男子拉扯,我对不起你。”
想要把被封建思想荼毒的女人掰正几乎是不可能的,此时不如服个软。
“你不止对不起我,你对不起整个延成侯府,对不起这牌位上的列祖列宗。”孟夫人只冷眼瞧着她,半响才道:“我真不明白你有什么不满。”
“不知道,我没什么不满,我就想当个人,而不是你漂亮的花瓶子。”孟湘湘带着怨念说道,她觉得自己就像个商品,孟夫人所谓的栽培就是包装,最后找个好人家嫁出去。
孟夫人被她呛了句,气得胸口一阵钝痛,抄起地上的戒尺朝她扔过去,不偏不倚砸在她头上,把额角砸破块皮。
“你非得打死我才满意吗?”孟湘湘吃痛,捂着额角吼道。她觉得指尖黏湿,多半又是被砸出血了。
说到死,孟夫人突然就像树枝上受惊的鸟,三步化作一步跑了过来,死死地搂着孟湘湘,疲惫的脸贴在她肩头,“不行,你不能死,你不能死……”
“好好好,我不死,你勒得我喘不上气了。”孟湘湘艰难地说着。
她怀疑夫人有精神病,多半是间歇性狂躁症什么的,不然也不至于一会待她像仇敌,一会又怕她死。
现在夫人又好像娇弱起来,与方才的夜叉形象判若两人,孟湘湘只好拍着她的背安抚道:“我以后注意礼数,不会大庭广众之下拉拉扯扯了,你说的什么行事端庄,不形色张狂……都依你好吧?”
本来她也只是希望宽慰几句郑子潇,耍流氓纯属于被美色蛊惑,下意识这么做,不在她的意料之内。
孟夫人呼吸急促,衣襟都被她扯得绷紧了,弓起的背微微颤抖着。她平日在延北的妇人圈子里,向来是矜持不苟,这副模样狼狈到她自己都不愿看见,更不愿把脸从孟湘湘肩头抬起。
孟湘湘想着用亲情唤起良知,让她消停消停,猫儿似的小声唤道:“娘亲你……”
“不准叫我娘。”孟夫人忽然一把把她推到地上,那声娘亲像是带了钩子,把孟湘湘出生到长成亭亭玉立的姑娘那些记忆全勾到眼前。
是她刻意淡忘的记忆。
她深深咽下一口气,努力平复着自己,“我早就告诉过你,不许称呼我为娘。”
孟湘湘哑然,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好。她不懂这具身体与夫人到底有什么仇怨,但孟满满小姐是可以甜兮兮地唤夫人娘亲的。
遗书里也通篇称为夫人,并没有过多赘述。
“你我没什么母女缘分,你做好延成侯府长女的使命,我也履行把你顺利嫁出去的责任。”
她越看这大女儿,越是锥心刺骨的痛。
这是她第一个孩子,却也是延成侯府的长女。
倘若她是个男子,关谷冬不必如此苛刻,好生教养着,等到丈夫逝去承袭爵位就行了。
恰是因为孟夫人自己是女子,才知道女子生来就有许多无能为力,骨肉分离只是时间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