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捧起孟湘湘的一只手,额头贴在她的手背上,身子放得很低很低。
他虔诚地紧闭双眼,仿佛涤尽一生的罪孽。
喜欢一个人是将她高高捧起,再将自己轻轻放下。
爱她光洁明媚,便要她一尘不染,奉若神明。
“怎么不说话?”孟湘湘轻叹道。
郑子潇摇摇头,阳光暖得要将人融化,他紧绷的弦终于松懈下来。
声音惊醒了睡在椅子上的张佩。
张佩走来,查看过后,欣喜若狂,“太好了,太好了,圣上有救了……”
他一幅医疯子的模样,癫狂着跑出去,被门槛绊了一下,跑掉一只鞋。
孟湘湘不禁笑起来,笑了一半又忍不住轻咳两声。
病来如急雨,病去如抽丝,但她感觉头脑已经清醒不少。
郑子潇给她掖掖被角,“别急,热病还没大好,需要静养。”
“好。”
在一片大好的艳阳天里,太医署改良药方,折腾多日,庆和帝消去热病,各类补品供养下,身体好得飞快。
此后,世家贵族患病之人也纷纷好转。
风雨飘摇下,寸寸金箔的花浊终于迎来喜事。
这却只是贵人的喜事。
药材昂贵,金玉其外的都城之中,流民四散。疫病传播飞快,救济的僧侣开始力不从心,街道上咳嗽声与哀嚎声交替响起。浮华在民生疾苦中粉碎,病痛撞破笙箫歌舞。
情急之下,穆王上奏拨款赈灾,然延西战事又起,内忧外患之下,赈灾款竟只能挤出零星半点。
庆和帝无奈,只能向诸臣施压,可世家官员都捂紧自己的钱袋子,愣是不肯奉献一点。穆王只得将自己私产捐卖,换出钱财抚慰灾民。
这也只是杯水车薪。
这日天色阴郁,朱雀大街繁华不在,乌烟瘴气笼罩下,路边的灾民命比纸薄。
孟湘湘掀开马车帘子,恰好看到一名中年男子呕出口血。他身边的妇人已然白发苍苍,跪在男子跟前嚎哭。
这二人衣衫不算破败,并非贫民,竟也落得这个下场。
白发人送黑发人,天子脚下生灵涂炭。
孟湘湘不忍再看,关上帘子,“听说城里许多医馆药材亏空了。”
“这样大的疫病,别说药材,就是人手都不够。”
阿沉病情也刚刚好转,宽慰孟湘湘道:“小姐别怕,王府的药虽然发放出去,但自己也留了部分。”
说完她又觉得头晕,抚着车窗缓缓神。
“你也不要太辛苦,我已经大好,平日满满和夫人那里帮衬点,钻个空子自己休息。”
实则侍药是儿女的活,关谷冬是个狠心肠,死活不要孟湘湘侍药,逮着几个奴婢连轴转的折腾。世子和延成侯也逐渐痊愈,孟湘湘一腔热血没处释放,躺在屋子里,硬生生把病气赶走多半。
这场劫难,就这样被她硬挺下去。
美中不足的是,王府施药救灾,郑子潇没日没夜地去帮忙,从她病愈到现在,也只是每天傍晚来探望一小会。
他仍是谨慎,每次都拿捏好分寸,绝不过分亲近一点。
再往后她能下床了,更是连郑子潇人影都见不上。
孟湘湘心里多少有些失落和想念。
马车停在街角,孟湘湘刚踏在朱雀纹理的地面上,就被一股恶寒笼起。
天阴,人心也沉重。
大灾之下,流民受难,惨不忍睹。
他们窝在街边,浑身脏污,怕挡了贵人的路,连席子都谨慎收好。这些身份阶级是出生烙印下来的,连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