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别之华坐在营地里,面对着初日的微光,闭上双眼,仰着头,听着不远处操场上士兵训练的声音,模样惬意。
乐施找来时,看见别之华的样子,便没有出声打扰。
据别之华本人所说,他才还未到半百的岁数,然而已经头发花白,蓄了长长的胡须,任谁来看,都说此人已是花甲之年的老人了。
当日,别之华在路边拦下乐施与她搭话时,乐施还以为是哪里的乞丐来投奔她的,当时她正因连日的劳累头晕目眩,便与老乞丐聊了一会儿,几句话的功夫,乐施惊为天人。
乐施不像官宦人家的男子,学过兵家学问,但她起兵后打了数场仗,空闲下来时也读过些兵书,对军事不再是一窍不通了。
与老乞丐交谈时,凭乐施的见识,还分辨不出老乞丐的水平究竟有多高,但言语中流露出的学识,连曾经科举中第的楚云兮都赞不绝口。
老乞丐对乐施说,自己名叫别之华,是来自荐入营为军师的。
他们并非没有调查过别之华的来历,但当时广南已经大乱,与汕姜又打了几场仗,遍地都是逃亡之人,就是想查也查不出来了。
那时他们与汕姜之间负多胜少,远不是挑剔的时候,紧要关头,采用了别之华的计策,竟然连着打了几场胜仗。
自那以后,别之华就在乐施旗下做起了军师,闲暇时也教乐施读些圣贤书。
至于是否为阴谋,随着相处时间越来越长,这种怀疑渐渐淡了:别之华来时,他们只是广南一众起义军中不起眼的一支,刚成规模,与那些留在广南的正规部队相比,无论是汕姜还是朝廷,恐怕都不会在他们身上浪费过多的精力。
别之华察觉到了乐施的到来,睁开眼睛,向乐施点头起身。
他们伴着训练的声音,一起进帐继续昨日的商议。
楚云兮已经在帐中等候了,见二人进来,指着地图上的新渠说道:“在下昨夜分析,新渠防守力量全部集中在城内,对城外掌控力度薄弱。”
“假设渡鸿渡图之父子自顾不暇,短期内组织不起大规模援军。”乐施接过话,“所以我们不如......”
她与楚云兮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围城,截杀。”
两人相视一笑,转过头,对着地图继续商议。
楚云兮:“在下会带兵围城,务必要拦住汕姜援军,以防万一。”
乐施点头:“我立刻派人偷拦新渠四方要道与小路,截杀汕姜传令兵。”
楚云兮:“新渠城内粮食储备充足,凭营里的存粮,恐怕撑不了太久,此外还有汕姜援军的威胁,必须尽快。”
乐施当机立断:“火攻,我们只有这个选择了。”
说完,乐施心头一沉。火攻对她来说是下下策,真的烧了新渠的存粮,就不知汕姜走投无路之际会对城中大宣百姓如何了,乐施的军队打着乐伯庸的名号,此计定会让她在民间的声望大损。
楚云兮也知其中利害,默默向她摇头。
商讨一时陷入僵局。
“老师。”乐施喊了一声,“不知老师有何想法?”
“火攻实乃无奈之举。”别之华点头,“某不才,也寻一险招,只看二位大人如何抉择。”
乐施与楚云兮都紧张的看向他。
别之华抑扬顿挫的说道:“大人可知我方的优势为何?”
“自然是民之所向。”乐施果断道,“营中将士,旗下百姓都是冲着家父的名号而来。”
“不错,失了民心,就失了最大的优势。”别之华应道,“民心是包袱,但也是利刃。”
“别之先生的意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