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人收起点在贵女眉心的指尖，满意地见到她的面庞终于恢复些许红润。
“今日先这样，为师替你梳理了体内的灵流，再休养几天就能彻底恢复，我们小公主的运气可真好。”
他嘴贱地感叹：“先是被为师送你的及笄礼物救了性命，又靠为师深厚的修为疗伤，这段师徒缘分怕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
玉壶长公主温柔地看着他：“可不是么，本宫多年以来深居简出，不曾迈出盛王宫半步，不知因何突然要来这慈寿寺，遇见一连串倒霉事，既要拼了性命破界，又要靠老师耗费心力给疗伤。”
“唉，唉，这不是你自己想不开嘛！”
闻犀道人目光闪烁：“但凡你有你王兄一半狠心，也不至于非要闹这一出，对吧？”
“不过，也不是全无收获。”她想起在时间结界里做的梦。
第一次，如此具体地听见识海深处那些叫嚣的声音，听清楚它们叫嚣的内容。
梦里，那个尖叫的声音说，时机快到了。
它说的时机，便是这个天道开始失衡的时机吗？
萧珠没来由地打了个寒颤——自己为什么会下意识地称天道为“这个”，难不成还有另一个天道么……
“长公主，长公主！”
她回过神来，发现是澹台烬在叫她。
“你刚才怎么了，好像突然间走火入魔一样。”
“你个小孩又没正儿八经修炼过，知道什么叫走火入魔吗？”闻犀道人深深地看她了一眼，一边嘴里不忘贬损澹台烬。
澹台烬摩挲着手腕上的红痕，冷冰冰地看着他：“大国师是正经修炼过，道行还颇深，就是不晓得修的什么邪门歪道。”
“好了，我们说好倘若能活着走出结界，就既往不咎的。”
长公主安抚地轻握少年的小臂，流云广袖盖住了他腕上的红痕。
“夜深了，大家都早些休息吧。”
西厢房是慈寿寺专门接待贵客的雅室之一，分为内外相通的两间，外间有软榻、炕桌、罗汉椅等陈设，内间则是供贵客休憩的地方。
闻犀道人率先举手：“关于这寺庙还有不少情况没查清，贫道直觉有诡异。刚才布下的禁制，需要施术者身在其中才能维持，为了乖徒儿的安全，为师申请在这里过夜。”
星垣冷淡地瞥他一眼，也道：“殿下今日受伤，是星垣不慎中埋伏被战局拖延之故，为了确保殿下的安危，我也申请在此过夜。”
澹台烬看着两个态度坚定的修真者，抱着手臂道：“行吧，这间屋子里没有战斗力的只有我，我去隔壁的客舍睡。”
“你不准去，”却是长公主出言阻止了他，“今天那些刺客本就是冲你来的，澹台殿下还是在这里过夜比较安全。”
“所以开完夜谈会，全都挤在这儿睡觉了？”
闻犀道人刷地站起来，挨个给每人施了个清新咒，一边施咒一边絮叨：“凑合凑合，大半夜找人烧水洗漱太麻烦了，熟悉这寺院的和尚都被关起来了。”
“哎，你看这血迹都清不干净。”他对着萧珠所盖的钛白色锦被指指点点。
长公主无语：“老师，你的洁癖又犯了，这种时候还在穷讲究。”
“讲究些有什么不对？”
闻犀道人反驳：“比如师生之礼必须讲究，为师绝不跟你在同室过夜，自请睡在外间。”
他不忘补充说：“你们要懂得尊师重道，外间那张软榻不错，贫道预定了。”
四个人，两女两男，长公主体弱睡在里间的床，床边还有个脚榻。
澹台烬从没想过谁睡在哪儿还需要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