纱帘缓缓地起起落落，随之进进出出的光影在木制地板上如潮水般涌上来又退回去。
“妈妈。”路明悠卧在乔薇尼膝上，清澈澄明的眼睛里倒映出女人应声而低下来的脸，“爱是什么样的呢？”
“嗯……这个啊，爱是会主动给予他人的、会让人感受到幸福和温暖的情感，这样的感情通常会寄托在陪伴、思念、拥抱、亲吻中。”乔薇尼轻轻抚摸着路明悠的头发，俯下身吻在她的额头，“比如说，这样。”
柔软温暖的触碰，轻轻压上额前时闹出细微的痒意，身体继而涌上一种陌生奇怪的感觉，好像心脏被温热的水流温柔地浸透，被捧起来轻轻爱抚着一样。
路明悠睁大了眼睛，怔愣地望着乔薇尼，下意识地抬手压住被轻吻的地方。这是从记事以来，妈妈第一次亲吻她，也是第一次亲耳听到有人说爱自己。
“妈妈，我感觉……身体好像变轻了，要飘起来了，但是，很快乐，心里好像被装满了。”路明悠一手压住心脏的位置，语无伦次地尽力缓缓描述，稚嫩的脸上是自己未曾发觉的笑意。
路明悠翻身从床上爬起来，双手搭在乔薇尼的肩上，在她的目光中，学着她的动作轻轻回吻乔薇尼的额头。
“那妈妈现在也会感觉到幸福吗？”路明悠抬起脸，那微笑像是冰冰凉凉的水，也像北极冰原难得的阳光。
乔薇尼静静地看着路明悠，心思一时有些复杂，眼前这个孩子的身体里也确确实实流淌着她的血，但在此刻才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来自“母亲”的“爱意”，并且试图学着回馈这份爱。
“妈妈？”路明悠的手慢慢从乔薇尼的肩上滑下来，她看不出乔薇尼的心情，脸上的微笑也渐渐变成疑惑和不安。
“我感觉到了。”乔薇尼伸出双臂，轻轻将路明悠揽进怀里，轻声说：“谢谢明悠。妈妈现在，也很高兴。”
路明非出去没多久就跑了回来，腰间还挎着一包紫红的李子，草帽被带起的风掀到了脑后，额头的汗水亮晶晶地闪着光，开了门就喊“明悠、明悠”。
后面路麟城慢悠悠地追上来，无奈地叹气，“你小子慢点跑啊！好像后面有狼撵似的。”
“哥哥？”路明悠跪坐着趴在沙发靠背上，起身看向路明非。
路明非神秘兮兮地将合拢的双手呈到路明悠面前，献宝似的缓缓分开手，露出手里的黄色蔷薇，“看！漂亮吗？我刚才又发现了好大一丛花，像大花篮一样，那家主人同意我摘了一朵带回来。怎么样，好看么？明悠？”
路明悠的目光从路明非的脸上移落在他手心的花上，长时间地注视，睫毛轻轻颤动，她用手压住了心脏的位置——这个感觉和被妈妈亲额头时是一样的。
“嗯。”路明悠展开掌心托着花接了过来，仔细地看了一会，又慢吞吞地凑到路明非面前，把手抬到他头顶，手掌一分，任由花掉在了路明非的头上。
“明悠？”妹妹在前面，路明非不敢动弹，只得努力往上看。花没看到，只看到了路明悠脸上的笑。
“这样更好看了。”路明悠笑得安静，眼睛却都快眯起来了。
“明悠……不要突然捉弄我啊。”
路明悠没接话，安静地凝视了路明非片刻，慢慢俯下身抱住了他，脸颊埋在瘦弱单薄的肩颈，“我现在，很开心。以前也很开心。下一次，带我一起出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