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前累累,帐里忧忧,算计,算计
身处权力的漩涡中心,自是有能人不能之才。可是,任是风光无限,白天算尽人心,夜里风起的时候,还是不免心惊胆颤,梦魇缠身,难以入眠。况且,要想取得那至尊之位,有些腌臜手段便不得不使用,手上沾染的无辜性命已然难以数清。便是府上那一位,也是深受其害。不过今日一见,倒是觉得她也不是什么无辜之辈,只怕和她父亲是一丘之貉,死有余辜。一个女子,竟有这般见识,却又是这般狂妄。既有一点小聪小慧,却不懂忌讳,不知隔墙有耳,不够谨慎。如此之人,若是个男子,或许还可一利用,可惜是个闺中妇人,只会嚼嚼舌根,说些是非罢了。若是安安分分,不惹麻烦,留下来也无甚妨碍。若是不知天高地厚,惹出麻烦,还是早日遣走方好。如此这般地思虑了一番,俞怡风的眉宇间才稍稍放松了下来。
“殿下,夜深了,您还是回房休息去吧!卷宗明日再看不迟。书房风大,床板又硬……”一旁的护卫鹿鸣显得很是担心。“自从成婚以来,您便没有好好地歇过一觉,如此下去,恐怕身体熬不住。”
“不碍事,你下去歇着吧!”怡风用手揉揉太阳穴一边打发护卫下去。
“可是殿下,您这样,在下担心您的身体……”。
“我没事,放心吧。况且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为什么不回房里歇息。是不可给人有可乘之机啊。”昏暗的灯光下,显得他甚是疲倦。
“可是,殿下,这总不能一直避着。如果明日进宫,陛下问起来,那您如何应对呢?”只听见怡风冷笑一声,然后回道“若是她胆敢把房中之事也跟贵妃说,那我真是小瞧了她。先躲过一时是一时吧。以后的事情再慢慢应对。”鹿鸣拱手弯腰,作了别礼,无奈说道:“既这样,那我先退下了。殿下也早点休息吧。”
“嗯嗯,下去吧。”
鹿鸣虽不忍,还是只得遵命,退了出去。只留下怡风与那昏暗的灯光与桌上叠得一层又一层的卷宗文案作伴,那摇曳着的灯火,一闪一闪,似乎也催促着他赶紧休息为好。
待鹿鸣离开以后,怡风并没有起身回到卧室去也没有在书房的床榻上睡下。心中烦扰太多,一时半会怕是睡不着。只见他走到鹤汀楼的走廊外面,看着夜色朦胧,感受着夏日的晚风拂面带来的清爽。夜色之美,尚可消受,可美人在房,却不能尽兴。纵然王妃有天姿国色,有袅袅风情,有叫千万男子迷倒于她的石榴裙下的魅力,可惜,他越王不是一般的男人。与万里江山,无上权力相比,她一个女人又算的了什么?若是想要美色,天下之大他哪里寻不得?若是留恋鱼水之欢,诺大京城他哪里求不得?若是只顾男女卿卿我我,锦绣前程恐怕早已毁于一旦。思此,不知为何,他的脑海里竟然兀得想起今天在那人窗外听到的话“哼,世间男子多薄情,见一个爱一个,爱一个娶一个。三妻四妾者比比皆是,偏生还编撰这些故事出来立一个痴情的好名声,也不知道骗了多少无知少女去那庙里寺里偶遇书生。又有多少女子受那一去不回的书生所骗,落得身败名裂,不守妇道的坏名声。”哼,真是好笑,一个女孩子家竟然如此狂言诳语,不知羞耻。
越王府有两厅十余房舍,外加一个假山环绕,四通八达的后花园和一个名唤海棠居的客院。正厅在南,门廊上的匾阁有先王亲笔提写的“遐迩”二字,先王对皇长孙甚是宠爱,也对他寄予厚望 ,希望将来他能有闻名遐迩之丰功伟业,能做出传世万代的赫赫功迹。正厅后穿过窗牗便是起居室,匾阁上又有字是“惊风”二字,门廊两边有一副青色木雕镌刻的对联,此对联乃怡风的老师,前翰林院士,当今的大儒——余晖老先生亲笔手书,写的是“盈盈一水扶摇起,离离寸草衡飙生”。起居室的右边是卧室,最里面是皇帝御赐的紫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