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登时散了个干净,气冲冲想要薅下这老神棍的胡子,看谁敢在她面前装神弄鬼。
然而下一刻,那老神仙手中拂尘轻轻一扬。
她突然感觉自己变得轻盈起来,随之飘在空中,然后眼睁睁看见自己双手变得透明,转眼间便离榻上的自己越来越远。
越萝:!!!
她勉强让自己保持镇定,张嘴就大声呵道:“你、你这老神棍使了什么障眼法!我可是荆家大小姐,祖父是聚春堂的堂主,你要是把我带走了,我可告诉你,我祖父同瀛洲的掌门都有交情,掘地三尺,他也会找到你,不会放过你的!”
即便她这样说,那老神仙笑着看她,什么也没说,手中拂尘又是一扬。
她眼前的虚空之中,忽而浮现出一面偌大的水镜。
这一次,她看见自己被赶出家门,她的三叔公站在府门前,居高临下睨着她,“从今以后,荆越萝不再是我荆家的小姐,更与聚春堂堂主之位再无半分关系。”
他负手而立,命一边候着的小厮扔下一个破旧的包袱,往日里慈祥的脸上找再不出一丝熟悉的感觉,反而是满眼蔑视与厌恶。
地上的那个少女一身单薄的衣衫,发丝凌乱,被扔出来时手上依稀可见触目惊心的伤痕。
年逾四十的紫服男子不再看她,吩咐府里看门的小厮关上大门。
越萝看着眼睛红肿的少女,琥珀色的眸子里只余震惊。
她不敢相信那个狼狈不堪跪在地上、膝行过去拍荆府大门的人竟然会是自己。
更令她震惊的是,她以旁观者的角度,看见平日里对自己处处关切的三叔公,转身便拉下长辈的架子,讨好地问荆府大厅里坐在主位上喝茶的少年,“祁公子,您看,这般处置您可还满意?”
檀木椅上的少年品了一口茶,他眉眼淡漠,脸上看不出多余的情绪,不置可否。
越萝满眼不可置信。
不是,这角色是不是搞反了?
她才是荆府和聚春堂的继承人啊!
不该是她坐在主位上喝茶,祁朝玉被赶出去吗?!
还有,她的祖父呢?
祖父在,他断然不会容许他们这样欺辱自己。
变出这面水镜的老神仙似是猜到她心中所想,捋了一把胡须,悠悠道:“你没看错,这便是你日后的结局。”
越萝立马反驳:“你唬谁呢!以为变出这种把戏,我就会相信这样荒诞的事情吗?”
老神仙凌空坐在蒲团上,发上金冠灿灿,笑而不语,示意她继续看下去。
虚空的水镜中,画面一转——
冬夜里大雪纷飞,阴冷的小巷中,地上的少女抱住自己瘦弱的肩膀,瑟瑟发抖埋头在膝盖中压低声音哭泣。
她身边站着一位膀大腰粗的着了身褐色粗麻衣裙的妇人,此刻正一脸尖酸刻薄指着她骂道:“来我这儿做活,还当自己是荆家小姐呢!干不了就别干!趁早卷铺盖给老娘滚蛋!”
“洗个碗都要打碎几个,这工钱你也别想要了!呸!晦气!”
越萝愣愣看着这一幕,漫天大雪下,长街上灯火通明,檐角下挂着朱红的灯笼,处处透着喜庆。
镜中正是除夕。
人来人往,车轮轱辘,一辆华贵的马车从晦暗冷僻的小巷前驶过。
萧瑟的风牵起车帘一角,一张有些熟悉的脸一闪而过。
随后马车停在一家挂满红绸彩灯的酒楼前,随侍的小厮殷勤搬来车凳,“公子,醴延楼到了。”
车帘被人掀开,露出主人修长如白玉的手。
少年穿着雪白的大氅,早早候在酒楼前的掌柜脸上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