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晚舟在外待了许久,直到那悲怆之音沉寂良久,他方才进屋。
他一进屋便觉得寒意渐消,加之酒意上头,一路暖进胃里,他看向纱帐后隐约可见的身影,自顾自的抱了床被子合衣躺于地上。
虽他对沈卿竹还有所怀疑,且恨意未消,迟早会叫她偿还前债,可今夜看在她那一曲琴音的份上,便暂不动她。
他正欲入睡,身侧却猝不及防的被触碰了一下,他下意识的抓握住,触之是滚烫柔软之感,又猛然松手,掌心热意经久不散,连带着室内温度不断攀升。
他凝顿良久,忽觉不对,眼眸微眯,沉声开口道:“喂,别装死!”
无人应答。
他双瞳仿佛这漆黑的夜,叫人看不透他在想什么。
一步一步试探着靠近,若隐若现的身影藏于纱帐之后,若非他二人早已成婚,这般行径确非君子之道。
但,他又不是君子。
手指轻撩帘帐,入眼便是床榻上的女子只着白水衣,身形瘦弱的模样,他倏地转身,手垂于身侧,紧握成拳:“你……你没事吧?”
谁人相信,在外杀伐果决,堂堂端王殿下竟是这般性子。
他几乎不敢直视塌上姑娘,可他等了又等,依旧不见回应,想起方才在眼前一闪而过的面容,蓦地看了过去。
只见沈卿竹紧蹙眉峰,未施粉黛的俏脸之上薄红一片,然,唇色却透着病态的苍白,额间汗水满布,发丝粘在脸侧,看不到那双时刻透着清冷的眸子,竟显得这般柔弱不堪。
心中五味杂陈,他缓缓伸出手去探到她的额上,仅一下,便‘唰’的收了回来。
他低眉瞧着,神色略显凝重,他轻轻拍了拍沈卿竹的手:“沈……”他蓦地停住,只因他尚未想到该如何唤她,是唤她名,还是字?亦或是生疏的‘沈二小姐’?
思忖半晌,他开口道:“沈望舒?醒醒。”
他眉头紧锁,实难想象这般病弱的身子,是如何长到这个年岁的。
可他宿在她房中的第一日便让人病了,这可保不准旁人会如何想。
“来人!”
木门‘吱呀’一声。
竹苓匆忙入内,隔着一小段距离,福身道:“王爷有何吩咐?”
她未待人开口,小鹿般的眸子微转,惊的‘呀’了声:“小姐这是怎么了?”
顾晚舟见小丫头聒噪不已,心头烦的厉害,厉声道:“还不去请大夫,说的再多,你家小姐就能好吗?”
他语气低沉,颇些军中之时训人之态。
竹苓被吓的一哆嗦,竟忘了眼前可是那个杀人不眨眼的活阎王,这下便是连头也不敢抬,连连应声道:“是……是,奴婢这、这就去。”
人刚一走,顾晚舟便听得一声微弱可闻,虚弱之音:“冷……”
他瞧了眼塌上之人,手指紧攥衣襟,秀气的指尖都在泛着苍白,他正犹豫着不知该不该那么做,却见那姑娘将手摸索着触碰到了他的衣袖,他垂眼看去,只见对方迷迷糊糊的半睁着眼眸,好似不太清醒。
他忽的想到,大婚之夜他将她困于房中,且话语间尽是狠戾,更甚至恐吓于她,而她却在知晓屋子后边为将士之衣冠冢后,以一首安息曲告慰万千英魂。
他怀疑过,猜测那不过是她惯用伎俩,否则怎会在太子身侧待上那么久。
可他又想到,方才对于那小丫头之言,她虽言辞欠妥,实则却替他解了围……
他凝望了她片刻,轻叹一声:“罢了,今日本王帮了你,你便欠本王一个人情,他日总要叫你还回来的。且本王先与你说好,这可非我趁人之危,你……算了,你还昏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