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言不发,等着对方先过,可顾晚舟像是和她想到一处去了,竟也不动。
场面一度尴尬。
“王爷,薛老将军求见。”
顾晚舟移开目光,朝门外看了眼。
他走过去拿起衣衫,匆忙穿上。
江砚说完那句话后,便暗自嘀咕一句:“王爷真在里面吗?昨夜那么大雨,怎么可能会来这里?”
竹苓瞥了他一眼:“我骗你作甚?王爷的衣衫还是我们小姐给我换的呢,擦身子的水还是我给打的呢,也不知是谁嘴上说着衷心,关键时刻,人去哪儿?”
“你……”江砚说不过她,只能瞪着她。
门扉开了。
顾晚舟走出来后又合上门。
“王爷……”顾晚舟看了她一眼:“薛老呢?”
“在前厅。”
江砚跟在他身后走到前厅,一位身姿挺拔如苍松,威风赫赫的老将军站在那,闻得动静,他转身而视,虎目炯炯有神的盯着顾晚舟,浑身散发着一股不容小觑的气场。
顾晚舟走近几步,淡然道:“薛老今日怎的有空来了?”
薛常缇跟着他走了两步,语气沉重道:“那日上朝,想必王爷也看清了当下局势,末将愿永远效忠王爷,若王爷愿意,末将立即召集人马,即刻出兵。”
“还有我!”门外又进来一人,他一身锦衣华服,眉目英挺,眉眼间尽是肃杀之气:“有这等事怎可少了我。”
顾晚舟眉梢一挑:“安平王?”
他便是那日于朝堂之上唯一一个站在他这一头之人。
“王爷,不止是我们,还有众弟兄都愿跟着你。”他顿了顿,收敛了笑意,仿若换了个人一般:“如今朝堂局势明了,太子党力主求和,风向皆朝太子一侧倒,王爷长年不在朝中,并无根基,实在说不上话。但若是王爷用的上我等,定绝无二话。”
顾晚舟将墙上所挂佩剑取下,放于手心,目光来回流转。
“王爷,那日在朝堂之上,您为何要……”薛常缇紧蹙眉头,面露不解道:“您向来稳重,不是那种急躁的性子,缘何要说出那一番话?”
顾晚舟擦拭剑佩的手一凝,沉沉开口:“没为什么,控制不住罢了。”
那日他确实鲁莽了,当他回神时,话已说出口了。
薛常缇摇头似痛心又似为他不值道:“您明知道圣上也不喜打仗,非要当着众大臣的面驳他面子……”
顾晚舟将佩剑重新挂到墙上,往外走了几步,立于门槛之后:“薛老,你见过北崇的雪吗?”
薛常缇沉默。
他的手伸向门外,手心朝上,接过从屋檐滴下的雨露,那些场景历历在目。
肃穆萧条,血染山河。
那是北崇关的第一场雪,却见证了众将士的牺牲与死亡。
雪花纷扬,落在泥泞的地面就成了血水,一路流淌,蔓延至河里。
北崇一役,死伤惨重。
那些征战沙场的将士们,为守一方国土的勇士们,被祁寇欺辱的百姓们,若是得知,他们以命相护的北崇之地,被这些所谓文人雅士轻描淡写的送于祁国,他们该有多痛心,多无助啊!
“将军!”薛常缇猛然跪下,双手抱拳道:“末将虽是一身残躯,却仍愿为将军尽一份力,他日斩杀祁寇,收复国土,末将定义不容辞。”
“将军大义,末将愿为将军马前卒,九死无悔。”
门外将士皆注目而视,纷纷下跪,双手抱拳,大声迎合道:“末将愿为将军马前卒,九死无悔!”
“九死无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