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何动的手?”
“奴……偷跑到吴学究学堂听学被发现了,下堂后张大那帮人就来找我麻烦,我不服,就和他们打起来了。”
“人多势众要懂得能屈能伸。”茹昭叹息,敲了敲女孩儿的脑袋。
堂内,茹昭一边替顺娘敷了药,一边与她谈心半晌,而后叫她去卧房小睡。吴用则于客室内翻读起《竹书继年》,良久,茹昭辗转入室,手中端一束口银霜盏:“小女打了盏七宝擂茶,请先生品尝。”
“茹小娘子费心了。”
吴用收起书,执碗,轻吹,浅尝,茶香馥郁间他漾出笑容,顷刻洗去适才醉心书卷的清冷气,“香沁心脾,口感醇厚,茹小娘子好手艺。”
“先生喜欢就好。”茹昭端坐于对面,乌漆罗汉榻上二人之间隔了张桌几,茹昭双臂撑于桌上,目光飘忽中竟掺杂丝殷切,一只纤细的指头低调的轻叩桌面,似是在暗忖着什么,欲言又止。
他巧诈,存心观她焦灼之色半晌有余,方予了她由头,才好叫她顺理成章的道出诉求,“茹小娘子有心事,不妨与小生道来,许有解惑良方。”
“先生,顺娘那孩子可怜,阿翁仍在病中将养,如今养家重担落在她身上……”茹昭观他神色如常又续道:“不知先生可否能为她在学堂找份事做?”
“这到是简单。”吴用缓缓呷口茶,才道:“只怕茹小娘子不单是想替她谋份差事吧。”
茹昭无言,不置可否。
吴用抬眼,瞵视面前才过及笄之年的少女,正色道:“你想她读书?”
“是她想读书。”
“那毕竟不是女子份内事。”
“难道先生也觉女子读书无用?”
“以她的境况,读书不见得是好事。”
“一辈子蒙昧昏聩于她更好?”茹昭沉吟片刻,“那孩子性烈,若不读书,不明理,不懂盘算,只怕日后遇事恐有差错。”
“还望先生予她这个机会。”
“小生实在不知这顺娘对茹小娘子究竟有何特殊,罢了罢了,日后就留她在我这书院洒扫,课上时许她旁听,可好。”
“小女这厢多谢先生。”
“不知茹小娘子还有几分奸商资质,日后小生再吃你的茶可需得留心了,价格着实不菲。”他衔恨嗔怪,脸上却是浅笑吟吟,清亮的凤目中是敛不住的温柔,公子如玉,清隽持重。
“医家怎做得了奸商?小女还附赠一瓶独门明目药与先生,见效极快,最适合挑灯夜读之人。”言罢,茹昭掏出一掌心大小的青磁瓶递于吴用,“如此价格可还公道。”
“小生玩笑之语,茹小娘子怎还当真了。”
“先生,茹昭明白让女子从旁听读恐会叫先生难做,却还是托了先生,万望先生可以护得她一二,至少别再叫她伤到皮肉。”
“小娘子苦心,吴用知晓了,定不会再让她伤到分毫。”
“茹昭谢过先生。”
清明将至,缠绵病榻的郑老儿终究还是没熬过病痛折磨,撒手人寰。
葬仪简单,街坊四邻帮办的后事,唢呐凄哀,吹得响彻,像似动容了上天与这人间苦楚通感,清明每每雨落纷纷,在这天悲人悲的日子里,在雨幕婆娑的尘嚣里,一时分竟不清是天的泪,还是人的泪……
顺娘小小的蜷成一团,枯坐在槐树下,望着热闹的家发怔,喧喧嚷嚷,为的却不是阿翁。她知道,很快这个家再不属于她,禹州相隔千里,向来庆吊不通的叔表舅闻讯而来,也不计舟车劳顿,千里奔赴为的就是这间不足五丈的草堂,碎银几两,再者就是她的所属权,绝户不吃白不吃,不太平的世道多的不止是饿殍的白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