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街头,一贯的热闹。 萧舅姥和容沁玉一并出府,一路上萧舅姥拉着容沁玉笑得十分亲切,不时提起幼时,容沁玉回岷州的趣事。 从小到大,容沁玉也只回过那一次岷州,记忆早已模糊。 但听见外祖母兴致颇高地不断复述那些小事,还是耐心地赔上了笑脸。 “沁丫头,想买什么,只管跟外祖母开口。”萧舅姥拉着容沁玉的手,心疼地拍了拍,“外祖母看得出来,你在容府,总觉得低你那嫡出的姐姐一头。日后嫁到咱们家,外祖母保管让你说一不二,再不会受人轻视。” 萧舅姥的话,容沁玉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甚至心中不乏轻蔑。 认为外祖母所言不过是在讨好她,看中的还是她容府二小姐的身份罢了。 两人逛了一会儿,容沁玉便嚷嚷着累了,要找个茶馆歇脚。 萧舅姥自然是依着她,也不熟悉京城地界,只跟着容沁玉走。 “这家的茶很不错,外祖母您一定要尝尝。”容沁玉扶着萧舅姥,走进一家茶舍。 掌柜一看见她,两人一瞬对上眼神,又一触即分,装作不认识一般。 “好,要个雅间吧,咱们祖孙俩好好说说话。” 萧舅姥不疑其他,多给了赏银,让店家只管选最好的雅间和茶水点心。 等两人坐定,小二端上了名茶,容沁玉起身,主动先给萧舅姥倒了一盏茶。 “父亲一向夸赞沁儿的茶艺,今日外祖母也尝尝如何?” 看着巧笑倩兮的容沁玉,萧舅姥就不免想起自己死前都没见上一面的女儿,渐渐红了眼眶。 她屏退下人,接过茶盏并未饮用,而是认真地看向容沁玉。 “沁丫头,外祖母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你母亲的死,外祖母也想追究到底,可是咱们萧家,是胳膊拧不过大腿。” 容沁玉没想到外祖母会放下长辈的身段,跟自己一个晚辈掏心掏肺,下意识垂目避开了外祖母真挚的目光。 “沁儿明白,沁儿不怪外祖父和外祖母。” “不,沁丫头,这件事,外祖母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萧舅姥声泪俱下,接到容家的信那一刻,她原本花白的头发,一夜间几近全白。 倘若说萧舅爷和萧家大郎,此番上京,满腹都是为了萧家的前程计。 萧舅姥的心里,便只想要护住女儿留下的血脉。 “楚楚不在了,但还留下了你和非哥儿。外祖母没本事,替你母亲讨不回公道,拼上这条老命也要护住你和非哥儿。” 萧舅姥语重心长,当真是将一番真心剖给容沁玉看。 她一介妇人,抵不过夫君所谓的顾全大局,也知晓容家如今已是今非昔比。 让自己的长孙迎娶容沁玉,是她能想到最好护住容沁玉的法子。 至于容思非,到底是男儿家,留在容家,日后也能打拼下自己一份家业。 到时候萧家长孙多半也入了仕途,也可照拂容思非一二。 萧舅姥说得越多,容沁玉被头发掩盖的神色就越僵硬。 她放在膝上的手越攥越紧,到最后,忽然大喊了一声,“够了!” 把萧舅姥吓了一跳。 容沁玉深吸一口气,抬起头,眼泪朦胧地看着萧舅姥,“外祖母,沁儿都明白,您不用跟沁儿解释,沁儿全听外祖母的。” “说了这么多,您先喝些茶,润润嗓子吧。” 萧舅姥以为她当真是明白了自己的苦心,笑着重新拿起茶盏,喝了下去,“沁儿的茶艺,果然极好。” 不过片刻,萧舅姥便觉得困意来袭。 原本想要跟容沁玉说些萧姨娘小时候的趣事,也渐渐地提不起精神,不知不觉昏睡了过去。 容沁玉将萧舅姥的睡姿略作调整,看着她熟睡的面孔,一时走神。 门外响起叩门声,还有揽月低声的提醒,“姑娘,老夫人的嬷嬷已经睡过去了,咱们得抓紧些。” 容沁玉深吸一口气,到底还是起身,将雅间的门关上。 店家早有准备,引着主仆二人从后门离开,乘上马车,到了她此前和二皇子相会的小院。 二皇子亦在院中饮茶,见容沁玉来了,放下茶杯起身相迎,露出一抹心疼,牵起她的手。 “沁儿,节哀。” 这些天,容沁玉听过太多这两个字,已经有些麻木了。 她的脑海还在不断重复刚刚外祖母的话语,抬首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