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不问。 数月来,洪尚宫始终关注着内安乐堂。 一点一滴,拼凑起印象:多次治愈宫人,确实颇擅医术;教授女史医理,大方又懂收买人心;御前奏对流畅,也有几分胆色;此次去惠元寺,潘宫正评价心有主张,虽然有些狷介,却也识大体…… 眼下,好大一个机会,她却不想在太后面前出头。反倒是想让陶尚食争脸,弥补司膳的过失。 有点意思。 “太后慈和,与世无争。”洪尚宫问,“你真的不去?” 程丹若明白,这是在说太后远离后宫纷争,是个不错的大腿。 但她真的不想去。 “多日不进安乐堂,若有时间,我还想再去看看。”程丹若毫不犹豫,“请尚宫准许。” 见太后有什么好的?跪皇帝是没法子,升职加薪都看这位老板,跪就跪了,无缘无故再去跪太后,嫌自己膝盖太硬了吗? 洪尚宫深深地看向她:“那就随你吧。” 这孩子,比她想的更聪明。 姐夫收了一个好女儿啊,不过,怎么就进宫来了呢? * 中元节将近,宫里的气氛也随之变化。 宫人口中频繁谈起怪事,什么巡夜时看见墙角火光明灭,走在路上,突然听到有人叫名字。年长的老宫人免不了教训她们,鬼门将开,这是替死鬼在找替身,千万不能答应,等等。 内安乐堂也接到了一些奇怪的病人。 “今儿早上,天才蒙蒙亮,我在这边清扫甬道,忽然感觉有人拍我肩膀,说‘借过’,我一扭头,连个人影都没有。”小宦官唾沫横飞,“我扒开衣服一看,您猜怎么着,红了好大一片。” “我师傅说,是鬼手印。您瞧。”他扯开衣领,展示脖颈后的红印。 程丹若:“是痱子。” 还有说在水边捞浮萍,忽然腰间一凉,感觉有阴风缠住自己,身体不受控制地往水中滑去,拽住水草才得以幸免。但回屋一看,腰间起了一片红疹。 程丹若:“蛇丹。”即带状疱疹。 如此林林总总,不一而足。 等到中元,宫人们便托请熟人,带一些祭品去西苑焚烧。注意,只能在西苑做法事时,才允许捎带些东西,宫廷里是严谨烧纸的。 而搭皇家的顺风车,是只有女官才有的殊荣。因此到了日子,难免有熟人请托到跟前,哭着求着帮忙。 “是给我娘的,她活着的时候,我没能尽一点孝心。” “是给我全家的,都没了。” “给我娘和弟弟的……” 人人都有伤心事。 程丹若虽然不信鬼神,却也随大流烧了祭品。 十五的夜里,水陆道场的声音传过宫墙,火光红透天边。 凄苦的心,被慢慢抚慰了。 次日,太阳照常升起,宫人们不约而同地说,再也没有遇到过任何怪事。 百鬼得了供奉,满足地回到地下安眠,而阳间的人们继续生活,继续人世间的悲欢离合。 就在这样的气氛中,一件盛事即将到来。 皇帝嫡出的荣安公主,要选驸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