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丢人了。
“咳。”我勉强保持冷淡状,“不要多事,那是留到下一顿的余粮。”
“哈哈……”
飞坦和玛琪笑作一团。
虽然玛琪不很爱笑,但她笑得尤其好看,眼睛弯弯,像消融的雪。我看着她猫样的眸子,也不由得笑起来。余光扫向库洛洛,他已经调整回处变不惊的样子,静静盯着我,直到盯得我也笑不出了。
“走吧。”他说。
我还是觉得亏,把尸体身上的衣服扒了个干净。外套给了玛琪,剩下的大家匀。
也许是在相对温暖的室内待过的缘故,夜风的体感似乎更冷了些。甚至感觉越走,被带走的温度越多。玛琪有那件厚外套御寒已经足够,飞坦也取出铺盖披上保暖。我抽出毯子,想折成两折披起来,却接收到库洛洛不容忽视的注目礼。
他默认这是公共财产?
……谁让他现在算半个伤员。我叹了口气,递给他一角,摆出了友好的笑脸。
库洛洛深深看我一眼,看得我莫名其妙后,摸出自己那布衾也递给我一角。
礼尚往来?
他的胳膊还不方便大幅度动,只好我来把这一厚一薄两床被子重叠,拾掇好,把他也裹进来。
这样果然暖和很多。
“哈。没想到……”飞坦扫来一眼,眉毛一扬,阴阳怪气地说,“你还挺有同伴爱?”
我只是礼贤下士,爱民如子。
库洛洛却被逗笑了,他垂下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笑点真奇怪。
“你看他这破被子。”我无奈地看着飞坦,想摊手,却被过于狭小的移动空间限制住,“冻坏就不好了。”
娇气些没关系,我可以忍。
飞坦还真研究了两眼,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半晌又把嘴闭上。像是想吐槽库洛洛又不忍,好玩得很。
我于是继续逗他:“少说点话保存体力是好的,口水都喷我脸上了。”
他还打算拌嘴,库洛洛突然敛了笑,皱起眉:“不是飞坦。”
“下雪了。”玛琪说。
她的掌心摊开向上,那里有一片正在消融的雪花。
我瞪大了眼睛。
我们遇见了今年冬天的初雪。
“退回去。”我立刻做出决定,“才离开一个小时不到,离下一班轮换还有时间。”
没人清楚用脚丈量缓冲区需要多久,这里空无一物全无依仗。这不是雪,是埋尸的铲子抖落下的土粒。
我话音刚落,它骤然被不知名的力量鼓动,铺天盖地倾泻下来,像整个天空被一股脑塞进了强力碎纸机。雪花闪耀着透明的白光。
这触感和重量……
“雨夹雪。”
原来回温不是我的错觉。被褥很快就会被完全打湿。
雪粒混合雨点削过我的脸,彻骨的凉几乎变成痛感。
我突兀地忆起那次。
特质鞭子密布了细小的倒钩,动作越轻反倒越疼,牢牢勾住底下的皮肤,起来时再全都撕开,会把新鲜的肌肉组织暴露在外。
我莫名觉得好笑。现在不需要担心被抽,反而会怀念吗?
“怎么了?”
库洛洛与我靠得近,虽然这声嗤笑极轻,还混杂着吵人的雨水风声,他还是捕捉到了。
这样走路,我的手和他的手总是相撞,更惹得我心烦。我忍下情绪,挽住他的左臂把胳膊固定住,他尚有温度的体表传导来一点热,暂时压制住我横冲直撞的戾气。
“感觉没意思。”我说。
这样说完,又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