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
“我养了三条鱼,在枯枯戮山。”她忽然开口。
在父亲沉重的威压下,她的脸色很快苍白起来,却始终没避开这道令人心悸的眼神。
克洛并不擅长应对挑衅。
他目前为止的生命长度里几乎没有遭遇过这种情景。基裘的言语大概也算一种挑衅,又与此时完全不同。
首先,他必须克制自己。伊洛丝承受不住他的怒火,仅一瞬的失控也让她不适。他不该任由别人引发的恶劣情绪影响她。
“嗯。”克洛的声音未见任何波动。他不想深究话语背后的意义。剩余的耐心也不够他把文字游戏玩下去,“关于伊路米呢?”
“他答应会帮我养……”伊洛丝深吸一口气,掐住指节找回了清明,“爸爸,你想知道什么?”
“你,和他。”一向冷然的男人似乎吐不出更多字了。
“……”她没明白这到底是不是一个问题。
伊路米不可能告诉舅妈。为了实现他的最大利益,他没理由这样做。舅妈发现了什么?知道了多少……
不可以。
这是父亲,父亲,父亲。
停下来。
无法掩盖的铁锈腥气源于掌心湿黏的血肉,“…是的。”伊洛丝眼角垂着,用念封住流血的伤口,“我和他上床了。”
“……”克洛缓缓抬眸,青筋沿着腕骨绷起。
万物都在这一眼中停滞,卑微地发不出一声惨叫。这一眼并不是看向她的。可绝对力量的碾压让伊洛丝本能地浑身瘫软。
但灯火只是晃了晃。并未出现任何应有的恐怖场景。他比自己想象中还快地压制住了情绪。或许因为她的坦诚,或许是太久的等待。
克洛靠在椅背上,轻叹一声,像被审问的人是他。他以从未有过的姿态,问了个荒唐的问题,“你…有什么样的打算?”
她被父亲的叹息刺伤了。
到这一刻伊洛丝才想通,他不是因为被瞒着生气。他在害怕。可以碾碎万万人如蝼蚁的父亲因为改变不了她的人生选择而害怕。
“我不会回揍敌客,爸爸。”她反而变成了更平静的那个,“我还是要去枯枯戮山,那里很适合养宠物。至于别的……不说舅舅肯定不会同意,我也根本不想。一切都不会因为我和伊路米发生了其它关系而改变。”
伊洛丝起身,椅子拖曳出刺耳的杂音。她走到父亲身后,像小时候那样环住他的脖颈,把眼泪蹭在他的胡茬上。
“我不会离开你,爸爸。”
克洛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眸里闪过凶戾的光。
“好。现在讲讲,具体是怎么回事。”
“……”
伊洛丝毫无防备地被寒意震慑住,颤巍巍收回手,站直了就要跑。脚尖还没转向,被念压毫无悬念地锁定在原地。
克洛侧过身,看她眼睛底下又涌起一层委屈的水雾,他垂首揉了揉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