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邵云嘴里的草掉了。
“邵云，你是主，我是属，不要你要为我平叛，而是我萧琉音，要助你夺了这天下，你能明白吗？”
萧琉音第一次在邵云脸上看到近乎发懵的表情。
她觉得很有意思，下意识地支起手，慵懒地观赏着这一幕。
然而萧琉音不知道的是，她此时此刻的样子，在别人眼中也是一道风景。
邵云出身卑贱，却从不曾自行惭秽。
但这一刻，他只是看着萧琉音鬓边那一缕柔软飘扬的发丝，就有一种，“将它挽上去便已是极大的殊荣”的想法。
他能看到那两瓣一开一合的朱唇，能看到清晨日光照耀下纤细的绒毛，能听到属于萧琉音那清风流水般的声音。
“怎么，你是觉得做你的谋士，我没有那个能力吗？”
邵云无比清楚地明白，他此刻的失态是因为四个他向来不以为然的字。
纡尊降贵。
他竟然觉得萧琉音做他的从属是纡尊降贵。
邵云下意识地摇了摇头：“不，你有。”
这个连皇帝和南龙北虎都不放在眼里的男人略微低了低头：“我只是在惊叹公主的高德。”
萧琉音却不应他这声夸赞，她甚至翻了个白眼。
由于她平日太过优雅，邵云疑心自己是看错了。
“公主，是我又说错了什么话吗？”邵云顿了一下，解释道：“我赞美公主的话，并不是虚情假意。冯先生已经告诉了我公主救了平凉郡的事，我很尊重你，这些时日对你这么客气，也是出于这个原因。”
萧琉音眉眼疏淡：“可你为什么，没有将这件事，也告诉陈勇呢？”
邵云一怔。
“让我来替你说为什么吧。”萧琉音说。
“因为你尊重我，却不想让手底下的这些人也尊重我，你还要用他们来牵制我。”
“邵云，男子汉大丈夫，既然说了要开门见山，何必又卖弄这些表面功夫呢？我又不会因为这么两句话，改变主意。”
邵云沉默了。
他的确是出于这个目的没有告诉惊云山人那晚和冯远道的对话。
但他方才所说，却也的确真心实意。
可惜有了前者，后者就变得不再纯粹。
而萧琉音也不是那种会因为几句好话就忽略真正的重点的人。
于是邵云也没有再为自己辩解。
“邵云，牙尖嘴利不是我的特点，犀利毒舌也并不是我的性格，”萧琉音接着说：“但是你要知道，我并不蠢。”
邵云说不上高兴地回道：“懂，娇花都是带刺的。”
萧琉音直觉这不是什么好话，但她和邵云的谈话刚入佳境，她实在不愿破坏。
于是她继续道：“即使是合作，我能给你的，也远比你想象的要多得多。但邵云，我甘愿屈居你之下，是想要你的信任与尊重。与你兄弟的纠纷不是我本意，可你有一整座山的兄弟，我却只有这两个忠仆，他们受了气，我势必要找回来，我不可能让我自己置于独立无援的境地。”
“如今我成了你的从属之一，”萧琉音柔和清淡的声音拂过耳边：“邵云，往后这一碗水，你要端平。”
萧琉音觉得自己说的话没什么不对，邵云听完后却直接转身跳下了小楼，只留下一句：“公主好好休息。”
萧琉音一怔，忙站起身，扶着窗棱向他追喊道：“那我们算是约定好了？”
邵云囫囵点了点头，脚步不停。
追风跟在他身后，几次想上他的肩都没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