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再叫我冯大人。”
“冯大人现在不是冯大人,日后却未必。”
“公主此话何意?”冯远道坚定无比地说:“公主明明知道,冯某是受过六刑的人,此生再无做官的可能。”
闻言,萧琉音轻轻地弯了弯唇。
这是这段时日冯远道从她身上看到的唯一一次笑容。
这笑容纯粹又温柔,很美,甚至于勾魂,冯远道却由此想到了卫康。
那个因萧琉音而落马的重臣卫康。
“如我所料不错,大人其实并未受六刑吧?”
气氛变得冷凝了起来。
“公主何出此言?”
“邵云此人,看似粗犷,实则心细如发,且知人善任。如冯大人这般得他尊重的人,行动不便,却未有一仆半从,实在不合常理。”
冯远道沉默了很久,嘶哑出声。
“公主刚才说,有一句话,要同冯某说?”
萧琉音走至他身边,扶着他的轮椅半蹲下,直至与冯远道视线平齐。
“冯大人,你比这山上的任何一个人都要了解我。”萧琉音说。
被毛毯遮住的另一边,冯远道握住轮椅扶手的手渐渐收紧了。
“邵云拒绝了我,我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可他误会了我,冯大人知道我,我的建议,全然出自真心,也都是为了他考虑。”
“事关重大,他只是有些谨慎。”冯远道解释道。
“我不怪他,只是怕冯大人辛苦。”
冯远道问:“我有什么可辛苦的呢?”
“伴君如伴虎啊,”萧琉音叹道:“冯大人不觉得吗?”
冯远道不作声了,他有些如坐针毡。
“我想对冯大人说的话,其实也是一句提醒,因我实在不忍看到天下百姓,白白失去冯大人这样一位好官。”
萧琉音走后许久,她的那句话仍然在冯远道耳边回荡着。
“自古以来,做得谋士之人,都做不得能臣,尤其跟随的主子是一个多疑的人时。大人之劲力,应用到邵寨主登基之后啊。”
十分浅显的挑拨离间。
但萧琉音依旧成功了。
因为邵云的确会是一位多疑的帝王。
他此时做了邵云的谋士,将来便必做不得邵云的能臣。
邵云绝不会容许一个足够聪明的人,掌握自己的一切污点,还掌控着自己身边巨大的权力。
冯远道苦笑连连。
每一句都是实话。
而这世上,最可怕的就是无可反驳的实话。
他长出一口气,将手缓缓放松。
那手心里已经满是冷汗了。
冯远道又想起了他们的最后一句对话。
“依公主之见,我当如何?”
“很简单,唯邵云命是从即可。”
……
“你要干什么去?”
崔浩一把拽住崔莹。
崔莹飞快地收起手:“我……我去看看食堂今晚做什么。”
崔浩根本不信她所说,从她手里强硬地把东西夺了过来。
待看清是何物后,他竖起眉。
“又犯蠢?看不出来云哥对她们什么态度吗?不怕云哥收拾你?”
崔莹不服气地噘了噘嘴。
“她们欺负了我,我当然要还回去!”
她尝试着把那包泻药夺回来,却怎么也够不到,只好一把抱住崔浩的小臂:“哥!”
崔浩不为所动。
崔莹一低头,挤出了两滴泪,轻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