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大手笔,一次购入巨量的粮食,是我们红巾社的大客户。”韦杭说着放下笔,展袖道:“请坐,看茶。” 谢长天落座。 “不知谢兄所来何事?再要粮食,鄙人手中可没有了。” 他就只是静静坐在那里望过来,便有一身的压迫气息扑面而来。韦杭此人,绝不止看到的这样简单。 谢长天清了清嗓子,“不知韦先生是否还记购粮的高公子。” “高公子骨相极佳,看着就不是寻常人物,韦某虽与他只一面之缘,却印象颇深。” 谢长天听着他的寒暄,心中却很是踌躇。韦杭究竟知不知道高闻霁的身份?若他是有心利用,后果不堪设想。他沉着眼眸再三思量,自己一介江湖草民,能护得家族吃穿不愁便好,家国大事岂敢掺合。 窗外小雨忽迎一阵冷风,雨点随风飘摇,四散开去。 北朝岂不正值风雨飘摇?多事之秋,他何苦推波助澜? 谢长天猛地起身,韦杭却连眉角都没抬,脸上挂着笑意,听他道:“高公子命在下前来道谢,剩下的银两会尽快筹集。” “不必客气。” “谢某不再叨扰,告辞。” 谢长天由先前的老叟送出门,正转身,与羊肠小道尽头处的男子对视,他下意识扶刀。 来人分明穿着整齐干净的衣衫,如旁的江湖中人一般腰间悬剑,却不知怎的,只他如天上阴云,走起路来似孤狼,眼神阴鸷狠戾,周身都是危险至极的气息。 眼前人与先前在客栈简直判若两人。 吴疾看似走得缓慢,却很快来到他面前。他亦是扶刀,两人都没说话。 静默几息,大门再度被打开,老叟探头出来,口中道:“府中无酒,吴公子且回吧。” 吴疾歪头对着老叟道:“无酒,碎银总该有吧。韦先生住着这么大的院子,连个护院也无,不怕飞贼宵小吗?” 老叟气得骂骂咧咧,抖着手去关门,“你等着,等着啊……” 吴疾点头,一幅无赖的模样。 谢长天懒得与他言语,侧身同他擦肩而过。 吴疾垂下眼皮,斜着脑袋目送他走出小道。他不爱笑,法令纹渐长,与他年轻的面庞极不合衬。 他推开门,抬脚迈进去。 谢长天回到先前的客栈,不止江湖中人都散去,连谢家人也都走了。客栈的老板交给他一封信,谢四手书,说是灾情严重,庄主下令要散落在外的谢家子弟速速回去共商良计。他们迫不得已先走了,希望谢长天在看到这封信后就回去主持大局。 谢长天揉碎了信笺,坐在临窗的位置上饮了口酒。火辣辣的滋味顺着喉管一路向下,不刻便烧地他空了一个日夜的胃刺痛起来。 城里看着还算井然有序,只是开了宵禁,也严令各酒肆饭庄一日只开门两个时辰,要开源节流,不许铺张浪费,否则一旦被逮到不仅杖邢,还要没收财粮。 谢长天洗了个澡,睡了一觉,待醒来已日暮低垂。他打包了几个菜,又抱了坛好酒,趁着还不晚翻城墙出去了。 马儿未饮水食草,便跑得有些慢,赶到一线天时子时已过。 高闻霁坐在高高的巨石上,迎着风,像一尊固执守卫天地的石像。今夜天色阴沉地厉害,好像湿透的棉布被张开,勉强撑着未落雨滴,但也不过时间的问题。 谢长天三两下便攀了上去,高闻霁猛地回头,脸上是藏不住的期待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