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道祖母却并没有,只是将他揽在怀里说道:“我儿宅心仁厚。” 小璨不知是看了山海经还是什么志怪文字,说这是赤地千里。小叔叔就嘲讽她夸张胡言,沿着大运河一路走到北京才又千里呢。 “那大运河也干了吗?” 真亏小璨想得出来。 雨越下越大。池塘里的泥土太干了,反而不吸水,积攒出一片清浅水面来。昔年放置的石墩子一个个立在那浅水中,呈现出一种说不出的奇妙景色。 船舱太小,我们人又太多,几乎可以听见彼此的呼吸心跳。我一抬头差点撞到了罗家哥哥的下巴,小璨转了转脑袋,将我的胸前怼的生疼。素白表姐敛衽站着,小叔叔站在她近旁,半边袖子给雨淋了去,正在滴滴答答地滴着水。 我心想这雨下了许久,怎么没人来寻我们,难道都把我们忘啦?转念又一想,却又盼着他们不必来了。此间乐,不思蜀。 “母亲修这座船的时候,可没想到有这么多人。” “人多不好吗?”小璨问。 “怎么不好,当然好。”小叔叔一脸傻笑,怕是给雨淋傻啦。 “谁知道这雨什么时候下,什么时候又不下?”小璨突发奇想。 “龙王”。 “龙王又是如何知道的,谁又说与他听了?” “天庭,玉皇大帝。”子不语怪力乱神,看来,圣人的这句话对小叔叔毫无用处。 “不止天庭,西游记里那乌鸡国的道士也会降雨呢,他写了咒符就下雨了。”我举一反三。 “那道士咒符上写的是什么?我也学了来,好给湖州下一场大雨。”小璨一向脑洞清奇。 “或许是青词?听说道士上奏天庭,就用朱笔将符箓写在青藤纸上。”素白表姐说:“嘉靖皇帝时,就要大臣写青词呢。” “那最后下雨了吗?” “不是写来求雨的,是求长生的。”罗家哥哥说。 再后来的事情,我们也不必问了,毕竟此时已经是崇祯年间了。 说着说了,不知道怎么就说道了,皇帝该不该让大臣替他写青词,我们一致认为是不该的。 小璨说:“那大臣是治国理政的,那青词又不是治国理政的事情,皇帝当然不该让人作青词,就像不该叫种稻子的人纺纱一样。” “大臣该怎么办?”她自己问自己,却又说不出来个办法。 我想,要是当了官,皇帝要我写我就写呗。万一我觉得他昏庸无道,那就不当这个官了,回家做丝绸生意。所谓:天下有道,我黼子佩,天下无道,我负子戴。何必钻那个牛角尖呢! 罗家哥哥深以为然。 素白表姐却不同意,说孟子曰:天下有道,以道殉身。天下无道,以身殉道。未闻以道殉乎人者也。 小叔叔听了,点头犹如捣蒜,也不管那雨点子都淋到头脸上了。我瞧他定是说给素白表姐听的,那徐家伯父此去九江赈济灾民,必然就是这样一个忠贞之士。 待到雨停了,我们回去时,一转过葡萄架子,小璨将讲这段话说给祖母听。她讲的啰里啰嗦的,祖母却听懂了。对我们说,能够多想,能够思量事情的对错,是好事。 等小叔叔和罗家哥哥出去了,祖母却又跟我们说,男子有男子的忠义,为君为民;也有一团和气混官场的道理,那都是男子的选择。我们身为女子,不必过于迂腐,流水不腐,户枢不蠹,舌头柔软却坚韧,牙齿坚硬却早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