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照夜一句接一句,语气虽颇为温和,但句句皆是质疑盘问。
庄疏庭沉着处之:“殿下,若我不管不顾唤来护卫,护卫定要去知会殿下。”
桓照夜颔首:“王府的丫鬟竟敢刺杀王妃,这并非小事。护卫自该立即禀报,好教我及时赶到王妃的院子,护王妃周全。”
庄疏庭瞥了一眼桓照夜:“疏庭亦想到此节。可已是深更半夜,殿下安歇后又突然起身,穿廊跨院急匆匆来救我,王府上下定要闹腾起来。”
桓照夜笑了一笑:“闹腾又如何?自是救王妃性命要紧。”
庄疏庭道:“府中下人众多,若是有一人未忍住,将此事往外头说了,不消一日,便会满城皆知。知道内情的,不知道内情的,怕是都要说一句殿下御下不严,连个丫鬟都管不住。”
桓照夜微露笑意:“王妃这是替本王着想了。”
“如今京中怕是无人不知皇上和太后给殿下和疏庭赐了婚,”庄疏庭笑道,“替殿下着想便是替疏庭自己着想。况且,那丫鬟并非王府中人,乃是易容成府中丫鬟的模样,混在府中的府外之人。”
桓照夜皱眉:“王妃如何瞧出她是易容?又非王府中人?”
我自是瞧不出,庄疏庭心中冷笑,面上却不显,只神色自若道:“我守着那丫鬟,无意间瞧见她额角处肌肤凹凸不平。我一时未忍住,伸手扯了扯,竟扯下一整张面皮来。面皮底下方是她本来面目。若她本就是王府中人,又何需易容成别人模样?”
桓照夜又颔首。
“更可恨的是,”庄疏庭道,“她的易容之术,竟是将他人面皮剥下,制成面具,再覆于脸上。若再过一年,待她易容之术更上一层楼,怕是就瞧不出半点破绽了。”
桓照夜眸中闪过一丝阴鸷:“竟如此歹毒。”
庄疏庭道:“她这易容之术能到如今这地步,不知剥下多少人面皮,害死多少人。”
桓照夜温声道:“这般大恶之人,即便王妃杀她十回八回,亦不为过。”
桓照夜,她明明是替你灭了我庄家满门的好属下,我将她杀了,你非但不恼,还与我同仇敌忾,你竟比戏台子上的角儿还会演。
庄疏庭又道:“她是真心喜欢殿下欲取代我嫁给殿下,还是欲借王妃身份对殿下不利?我不得而知。可我不敢冒险,只能当她欲对殿下不利。既如此,我便更不能惊动府上诸人,若是她有同伙,岂不打草惊蛇?”
“王妃所言极是。”桓照夜含笑瞧向庄疏庭,示意她继续。
庄疏庭愤愤然道:“可我气愤难忍,立时便要替死去的无辜之人报仇。但王府不是见血之地,我只得将她抱往王府十里外那片桃林,用她杀我时那把匕首,送她归西。”
桓照夜问道:“王妃因何独独选中那片桃林?”
庄疏庭笑了一下:“昨日宫宴,偶然听得,那片桃林结出的蜜桃既大又甜,可惜却是殿下私产,寻常人吃不着。”
桓照夜又摆出一副似笑非笑模样。
庄疏庭泰然自若,继续道:“那桃林既是殿下私产,定无人敢大胆擅闯,便无人瞧见那丫鬟被谁所杀。殿下只需派几个妥当之人,前往桃林,暗暗将尸身收拾干净,便可悄无声息,了结此事。”
桓照夜笑道:“王妃思虑周全,既替无辜之人报了仇,又保住王府颜面,不可谓不圆满。”
总算糊弄过去,庄疏庭绷紧的那根弦,松了一松。
取一个犯下多桩命案,本该死上十回八回的丫鬟性命,尚需耗费如此多的功夫。
取一个已封王爷爵位的皇子性命必是难上百倍千倍。
本以为先设法取得桓照夜信任,再伺机神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