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容还没来得及伸出去的拳头,停在了自个儿身侧。
还有这样的人才?
“小人眼拙,小人瞎了眼,白长这双眼,还不如一双鱼眼——竟不识泰山在前。您大人有大量,求您高抬贵手,饶过小人这贱命一条。”
这能屈能伸,识时务的功夫也是少见。贬损起自己来也是毫不嘴软。
她真有这么可怕么?不就是被揍一拳扔出去的事儿?
谈容这么一想,又觉得无趣,软骨头可没硬骨头敲起来爽。
清咳一声,她道:“欠债还钱自是天经地义,没什么好说的。可冤有头债有主,谁寻你借的钱,你寻谁拿去——欺负到老人孩子身上总不至于。你说是吧?”
“您说的对,您说的都对。是我无赖,不要脸,不分好歹,是我欺行霸市坏事做尽,我不得好死,天打五雷轰,生儿子没□□……”
什么赖皮话?她听不得,漂亮的眉毛一蹙,“闭嘴。”
这人此时的态度与之前可是天壤之别。若有那善信泛滥之人这时来来,怕不是还要以为是她欺行霸市了。
可若真是有点良知,而不是四处挥洒左右事不关己的廉价善心之人,便不该忘了此前这人所作所为可并非良善之辈能为。
眼下的服软,也不过就是欺善怕恶,欺软怕硬的结果。
人的本性哪儿能这么容易就变呢?
谈容清楚,但也她没本事改,“债主随便你们怎样我管不着,但这两个,你得放了。”
那人点头如捣蒜。比沈妙如之前捣地可要厉害多了,看来还是性命攸关时更能激发一个人的潜能。
“以及——往后这等不义之事还是少做的好,易折福。早晚报应找上门。”
她温柔一笑——自然,在他眼中看来不会是真的温柔。
“要么藏好了别让人看见,要么……就做好了被我生锤成肉酱的准备。再有下次……断的,也不会只有头发了。”
那人就近看呆了。
任谁见到这么好看的人在眼前笑得像是凭空开出朵花来,都难免动心,哪儿还转得过来脑子?他要连眼珠子都不转了。
等到眨几下眼,神智稍回笼,才想起来要思考她这话中究竟是何意。
四下说不上安静,但也没人敢大声说话。
谈容维持着笑意直起身板,也正是在这寂静中,那男子还跪在地上,也是快到腰间的长发突然齐着耳根断开——如被一柄利剑整齐划一切了一般。
整整齐齐,也毫无征兆。
根本无人看到她是如何,何时做的。
“紧着些自个儿脖子。”
就见那头发沿着被斩断的位置,扑簌簌地落了下来。
大多顺着绫罗绸缎滑倒地上去,再有就是碎发黏在肩背。
这样的突如其来,叫人看得瞠目结舌。
她——究竟何时做的手脚?
男子一摸脖子,只觉得那儿此时凉飕飕地可怕。不知是因为少了毛发挡风,还是因为别的什么。顾不得所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也不顾这时候他看来究竟有多滑稽,屁滚尿流,连滚带爬跑了。
如青天白日撞鬼。跑地飞快。留下一串惨叫。
和一地黑发。
穷寇不必追,她冷笑一声,反过来到那老婆婆、小姑娘身旁。二人从没了桎梏起,就互相抱在一处,哭得稀里哗啦。
“无事了,二位回去吧。”谈容伸手把人从地上拉起来。
顺手还拍拍人小姑娘脑袋——分明自己也不比她大几岁,还把人放小孩儿似的。
“谢,多谢小姐出手相救。”姑娘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