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身后有什么在追赶，谈容自觉走开好远后才停下。
脑子从某一个无法转弯的念头里抽身，开始转了，因而凝滞在周身的空气好像也能顺畅被吸入肺腑了，她才发觉身边少了个人。
往回看去，行人过来也好，过去也罢，身边来往的皆是陌生面孔，形容各异，神态各异。
不见了卖糖葫芦的，也不见了识沂。
迷茫去而复返。
她一时脑海中纷乱，低头瞧脚下青石板，行人脚步来来去去，将灯火在地上踩出变化万千的形状，蓦然没了神。
不过就是糖葫芦而已……
怎么突然就……
自觉无颜面，又懊恼不争气，眉头又不由皱一块儿去了。也突然开始想念起山上的日子，想念师父。是啊，纷杂、热闹有什么意思？倒不如就在山上，就在师父身边——再冷清也好过山下的热闹，不必烦扰太多，修行，她只需要修行就够了。更不用再看见再也不愿看见的东西。
那才是神仙般的日子。
“姐姐，姐姐。”哪儿突然冒出来的小粉团子在脚边出现。
仰起脸来，四五岁的模样，扎团髻，雪□□嫩，天真可爱。
谈容被他软乎乎的声音，和拉她衣袖的小手拉回了人世间。
……只可惜，她也不会应对小孩子。
“怎么了？”没体贴地弯腰，也没有跟随着变得软乎乎的嗓音，堪称是生硬地，她从嗓子眼里抠出来这么几个字。
跟假人似的。
“那儿有个姐姐唤你过去。”粉团子手上拿个吹起来的糖人儿，嘴里砸吧着不知是什么吃食说道。看着比他手里圆滚滚的糖人儿还要可爱。
姐姐？
谈容心生疑惑，她认识的人屈指可数，眼下唯一有点头绪的就是沈妙如——但要是她，也不必让别人来叫。那么会是谁？
顺着小孩儿指的方向看去，就瞧见了一个巷口。
与此间热闹的街头不过隔了两三丈，却像是给隔开了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此处是灯火通明的人间，那处是黑暗，仿佛不见尽头。
而一袭烟粉就出现在那片黑暗中，不待她做出反应来，便头也不回拐进巷子里，没入黑色中去了。
是那个姑娘！？谈容面有惊色。
但，为何会是她？
“就是那个穿粉色衣服的姐姐。”小孩儿软乎乎地说道，“姐姐还给我买了糖人儿。”
多半有诈。都用不着太过深入去想，谈容立刻这么意识到了。利用那个姑娘，还有一个孩子。
她当即就要往那头走。心中忐忑，却也算不上怕。她几乎就没有过害怕的时候。怕，怕什么？任何事情都不会因为她怕或不怕而改变。
回头看一眼，识沂还是不知道去了哪儿。
罢了，也不等他了。
依靠——除了师傅以外的人，谁都不可信。也不可取。
掏出二文钱来，摸摸小孩儿同样看来软乎乎的小脑袋，“我也请你吃个糖人儿。快回家，别再外头多逗留。”竟然是难得的温情。
小孩儿将手里糖人儿大半个都塞进嘴里，鼓着腮帮子嚼吧嚼吧吃了，口齿不清道了句“谢谢姐姐”。
这时候就看见谈容已经走过去了，瞧背影还颇有一去兮不复返的悲壮感。
他哪儿懂这些，只知道还多得了能买糖人的两文钱，乐得笑露出来，两排掉得只剩那么几颗小米牙的牙齿，率真烂漫。
谈容呢？她自然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识沂偏偏这时候姗姗来迟，穿过人群来了。
只看见了她身影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