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黄昏,远处,距天同山得有十万八千里外的地儿,过城墙,穿纵横阡陌,越院墙,于朱甍碧瓦中,盘坐在屋内床榻上的识沂睁开双眼。
面色有如沉寂死水,满是阴晦。
蓦然轰的一声,在这平静中炸开了一团花——将此处楼阁轰成碎末。
仅床榻幸存,与他一同曝露在昏黄天色之下。
不远处,头上扎着小揪揪的红衣小童胖乎乎两只小手正攥着足有他半个人高的巨大糖葫芦串往嘴里送,给这动静吓得一抖,一颗还没来得及怼进嘴里,口水先稀里哗啦淌一下巴。
小虎牙依着惯性嗑住了咬着,他才顺势使劲儿往上一仰头,拖出来那颗裹着糖衣的山楂,腾出一只手来按住嘴巴,防止这一颗从嘴里掉出来的同时,着急忙慌嚼吧几下。
脸颊一鼓一鼓,含糊不清问:“这是怎么了?尊主那院子怎么突然炸了?”
赤衫赤冠,全身火红的男子晃悠几下手里的扇子,眼尾染着的那点仿佛擦不干净的红色更是衬他几分风流。老熟人了。
“还能是什么?尊主出关了呗。”
“出什么关用得着这么大动静?怎么?留在外边儿的那一半回来了,没带来好消息?”
凰七笑笑,自在不言中。
望着烟腾滚滚的那一边天际,喜闻乐见道:“这是要变天了呢。”
看着不过四五岁的小童也抬头看过去,虽浓烟滚滚,但头顶天色依旧,远空映绚烂晚霞,“就因未得所爱?”
“哪个‘wei’?”凰七笑问。为?还是,未?
“……是要变天了。”小童人小鬼大道。
凰七笑着拍下他脑袋,再揪一把那更是丰满圆润的脸颊肉,“吃你的糖葫芦去吧。调笑尊主的话你也敢说?不怕他把你做成凤凰肉串儿。”
要做也不会只做他一个人的。小凤凰想,但嘴上没这么说,一边“吧唧吧唧吧唧”,一边道:“尊主才不会和小孩儿一般见识。”
不论山下那边是怎样,山上情形依旧。
况且闻岓也还不到瞬息间能知天下事的程度。
翌日凌晨,虚缈峰上天色蒙亮,天际泛青灰色。
头顶数团云层中只见有金光流动,如凡人口中天龙过,于天上翻滚、闪烁,引阵阵雷鸣,带着无上威压,在这夜色将明之时接近了过来。
忽而,那一道光猝不及防劈下,直冲虚缈峰上来!
轰隆一声巨响过后,本坐落着茅草屋的地方——如万物瞬间蒸发,不过眨眼功夫,凭空消失在眼前。
周围只余一片焦黑。
只那床榻干净如新,在其中最为显眼。泛着浅淡幽蓝的薄幕形成半圆的罩子,将其包裹着,才得以保全这一方平安。
而谈容仍紧闭双眸躺在那上头,和衣而眠,仿佛对外界这动静浑然不觉。
透过结界,隐隐可见她身周泛着浅淡金光。再细看,额间那一点不知何时又回去了的,仿佛被蘸饱了异色墨汁点上去的蓝色纹样。
紧跟着,第二道雷带着闪烁着金芒劈下——根本就是冲她而来!
正值千钧一发之际,谈容骤然睁眼。
蓝光一闪,鲸跃剑已被召出,握于她手。
金光灭顶而来,等到眼前时已是满目的耀眼,躲闪不得。而她就这么躺在床上,被这光芒撞了个正着——
数十道天雷被悉数化解,是半个时辰后的事了。
但到到了这时候,余下的何止这一座小茅屋,周边四处都遭波及,目之所及,满目疮痍。
谈容身上当然也不见好,少不了不小心被雷给撩着的时候,在身上留下焦黑。幸而她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