遮遮掩掩的侧目,当她是什么稀奇物件似的打量——
连看她文牒的护卫都在短时间内频频投来怀疑的眼神。
估摸着也是在腹诽这人到底什么毛病?或是,难道是犯了事儿的?
但谈容这人还胜在脸皮够厚,愣是在众人意味各异的视线中,坦荡无比地接过文牒。笑话,她照着真东西做出来的文牒还能被他们看出来不对劲?她这手艺可不是吃素的。
要不是摸不透城里哪个位置没人,她何必还过这一道,直接落城里不就好了?
但文牒往怀里一收,她进了城,便只想,算了,进来就好了。
可……进来是进来了,接下来,该去哪儿呢?
头脑发热一鼓作气冲过来的结果就是,她除了知道个墨荼城,其余什么也不知道了。说大不大,到到底是个城池,她用不了灵力,怎么寻人?
环视一圈,谈容眸中略带迷茫。这一迷茫,就更是觉得气闷。也不知有几分是被自己这打扮闷的。
拉下虚虚掩住小半张脸的围脖,露出带些不服气的下半张脸来,脸还是这张脸,眼睛鼻子倒是没做伪装。带几分孩子气要皱到一块儿去的五官看着倒让人要忘了她已二十一岁了。
这边,犯难归犯难。
另一边,闻岓由一人引路在前,身处好似深宅的某处,顺着檐廊,拐拐绕绕进了一间房。
此处极大。亭台楼阁,朱榭雕栏,一路小径通幽处,别有洞天。与虚缈峰那样自然中鬼斧神工而成的又是截然不同的恢弘大气。
房门被下人退出去时带上了。
门被关上的一瞬,屋内就暗了下来。
里面倒也算开阔,装饰陈设古朴大气,只是门窗均紧闭,不透多少光进来,仅有几盏罩了纱罩子的昏黄灯笼供给着光亮,聊胜于无,依旧昏暗到让人深感压抑。
闻岓就站在这儿,脸上沉静如常,波澜不惊。身上也是惯常的那一袭白衣。
“我在信中可是说过——”此声出,却还不见其人。
闻岓淡然看去,身子都不动半分,丝毫不像是受了威胁才来的,并不落于下风。
他不能,难道识沂就能?
识沂一脚踏入房中,也是带着不惧他的恣意来的。
二人在交汇的瞬间分明带着旁人都看不出玄妙来的不知从何而来的剑拔弩张。
本就是毫无二致的长相,甚至身量。
肩膀多宽,腰多窄,脸上哪儿有颗浅色的痣,眉毛什么模样,睫毛翘起来多少弧度,抿唇时嘴角弯下去几分……没有一处是不一样的。
当然不能简简单单被概括为双生子……世上可没想象到这般程度的双生子。
只是识沂比他不知好打扮多少,与他“万变不离其宗”不同,每次见都换个模样,今日也不例外。
长袍是藏青的锦面滚了金,衣襟笔挺,一丝不苟,衬他更是面容华贵精致,就连头上发冠都是与衣衫颜色交相辉映的一根细金钗。再算上腰间细绳儿牵着块一见就并非凡品的通透玉佩……贵气逼人却不烂俗。
讲道理,算不得多花哨,可谁让站他对面的是闻岓——和他比起来,多少事花了点儿。
而就这看来精心的打扮,也不与女气挂钩半分。
识沂一挑眉,“我记得我说过,谈容得过来。”
哦对了,闻岓也不跟他似的脸上这么多表情。
“那么她人呢?”
明知故问。
闻岓冷冷淡淡道:“你难道猜不到我会不会带她来?”
“那么,她不来,有人就得死,”识沂嘴角微翘,“这一点你也不是猜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