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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死存亡之际,难道容不得他逃避一回?示弱一回?又并非不要了这一身骨气,同仇人卑躬屈膝。可……谁能救他呢?
没人能救他,他心知肚明。
且不说没人敢和周家做对,即便就有那能与周家杠上的,又凭什么为他出面?他一个,早没了任何价值的昔日柳家少爷。
证据?
有用么?
有了证据也叫不醒在高堂之上装睡的人。何况,他还拿不出来。知道那匕首来路的,除了他,也就只有赠匕首的那人,和柳彦……
彦彦!
眼前浮现出妹妹天真烂漫的笑脸,柳文儒似于一场大梦中骤然醒来,被身体刻意遗忘了片刻的痛苦登时排山倒海而来,较之前更为清晰鲜明,直刺大脑。
呃……
他忍不住从牙缝中挤出来微不可闻的一声痛苦□□。
彦彦。他绝不能将彦彦牵扯进来!
即便匕首原主不知所踪,能为他作证的只剩下柳彦——他也坚决不能让她牵扯进来。无论如何,彦彦该过上无忧无虑的生活,而不该与此等肮脏龌龊的地方、人有哪怕一点接触。
在这早摆好了菜碟的桌上,即便她参与进来,撑死也就是添上一碟上不得台面的泡菜!
柳文儒硬扛着未有停歇的毒打,期望着疼痛也能有麻木的时候。
这些苦他能受,但她不可以!包括周家!
他还有良心,做不得那种将旁人牵扯进来的丧尽天良的事。周胤愿意收留他和彦彦,已是恩重如山,更遑论周胤夫妇二人皆待他们如己出,他怎能做那白眼狼?
万不可,万不可……
数不清究竟咽下去几声闷哼。他几乎放弃了有谁能够相救的希望,但心底还是护着那一点仍未熄灭的光亮。
头顶是漆黑,脚下是漆黑,放眼望去,不见天日。晦暗的四周,只亮着那一丝未死的,微不足道的光亮。
眼睛还微睁着,却因这痛苦绵长,没了多少去反应的气力。
他何时才能强到不惧怕此类事?
若是那人……定不会走到这一步吧?
那人说的没错,他的确很弱,不论这副身板,还是这颗心……后悔与绝望无时不刻在身体深处攀爬、啃噬。
黑暗之中,仿若有两只巨掌从背后张开来,捂住了口鼻,掐住脖颈。
他呼吸不过气来,朦朦胧胧中好像就要被扼死过去。
“还活着吧?”郭朴晃着花里胡哨的扇子踱步进来了。
腰间如胜利品般招摇地别着的匕首,在这般昏暗中也不容忍忽视,光芒四射。
柳文儒意识正朦胧,听见了话,明白是谁来了,却也不能有一点多余的反应。
郭朴“啧”了声,“怎么就半死不活了?晕了?晕了还有什么意思?快弄醒。”
狱卒当即扔下手里棍棒,上来便揪住他衣领,正手反手连连几个耳光,打得是啪啪作响。完了转头冲郭朴摇摇头。
即便这样一连串下来,柳文儒也还是没太大反应。
似乎生死交界的困倦更占上风。
可随之而来的,是兜头一盆凉水——
浇地人心头一个激灵,透心凉。
柳文儒陡然清醒过来,睁大了眼睛,倒抽凉气。
“就是。还是得折腾醒着的有意思。”郭朴摇着扇子,志得意满,“不醒着,怎么能看清楚现下到底是谁落魄谁得意?”
柳文儒咬死了下唇,就是一句话不说。
此时他反应越是激动,反而正中对方下怀。他岂能让这人得偿所愿?
瘦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