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
黑气一抖,骤然灭了形状,如混沌气体般四散开。
谈容定定望着前方,岿然不动。
即算是强撑,能撑到这地步难得的倔强了。
“怎能这般轻易让你死?我好不容易得来这副身子,理应物尽其用——现在可还容不得你解脱。”高晨皖冷笑着,看透了她是有意激怒自己,“要耍嘴皮子也只能趁这时候了,旁的,你还能做什么呢?”
谈容还是嘴硬,笑得像是她才是剁高晨皖那块肉的刀,“你是看不起我,还是看不起这身子?凭你,还要不了我性命。不要脸也得有点度。”
呼——
黑气才收到一半,眨眼间就又挥舞过来,疾速袭来,不待人多眨一下眼睛正正好就落在她身上。
谈容被击个正着,整个人腾空飞起,朝着身后方向砸去,“砰”地摔在墙面上。
声响轰然仿若落雷,但到底墙面结实,不见半点碎裂。
只是那贯穿了身体的铁钉本就从背后冒出一截,此时也伴着铁链“哗啦啦”的动静,从肩胛后被往前撞出一截,带出令人汗毛倒立的,忽略不得的悚然触感,长到一块儿去的血肉又被铁钉车扯开,如撕裂绢帛般,再度引起血流汩汩。
谈容口中也咳出一口血来。
从墙上落下时,被身后铁链扯住了身子,自然又是一阵牵扯的剧痛。她仿佛被人拿线牵扯着走的傀儡,哪儿哪儿都痛,但偏生不由自己掌控,散了架,四分五裂。
“你或许是死不了——但不要来试探我的耐心,不要耍小聪明,死也好,不死也好,都是我说了算。”他说,“为了自己能好过些,你也不该忤逆我的。即便不杀你,我也不是不能折磨你。”
高晨皖眼瞳孔里逐渐染上赤色,逐渐变化了模样,越发高挑,勾勒出琥珀底色竖瞳。当真是如狐狸一般。可话音才落,竖瞳陡然消失,如云烟过眼,散去之后还是那依旧看来正气凛然的面庞。
谈容几度流血,添了新伤,显得更虚弱几分,“我若怕你,便不叫‘谈容’。”
“我管你叫什么!”他说,“反正你也活不了多久了,且等着吧。”冷冷一笑,放出话来,“不过你醒来也正好——就让你见见自己往后会是个什么下场。”
语毕,就见他轻轻跺了一脚。严丝合缝地面骤见裂开一道四四方方大口,而后一鼎青灰色炼丹炉拔地而起,其高足一丈有余。
谈容强忍着痛望去。
炼丹?
此时?此地?
他这葫芦里到底装的什么药?
虽明知与她不无相关,她却还是想不通他要做的是什么。
“你都已经落到我手里来了,还能得意多久呢?早死晚死,也都是一个死……不过死么,总得死得有价值。现在便来瞧瞧——这终成你棺椁的宝贝吧!”
一掌拍出,并未实实在在触碰到丹炉,却见那顶上炉盖“嘭”地飞起,炉膛内炸出一股白烟。
白烟袅袅之中映着里头黄蓝交接的火光,而间或着出现的红光用并不清晰的线条逐渐让人看清了刻画在炉底的阵法。
分明就是阵法,她不会看错。虽还不知是什么阵法,但总归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高晨皖朝着丹炉方向信手勾勾手指,头略偏到一边去——若说那周正样貌及挺拔宽阔脊背所带来的正人君子气质是华贵料子做的荷包,那此时这袋子便是被他自己亲手撕开了口子。
其中倾泻而出的,是他或许自知的邪气。
从始至终一言未发的五人中,默默走出来一个,竟毫无犹豫纵身跃起,投身进炉中去了!
金黄火焰在一刹那腾起,火舌舔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