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于她而言,给谁做事,做什么事,大抵没有什么分别。
不过说到底确实比做锦衣卫时清闲了不少。她还不得不自己给自己找事做,尽力将空缺时间填补上,免得总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
武瞿在得知她离开时还闹着非要跟她走,没几下就被强行镇压了,只得乖乖留在锦衣卫。
他们毕竟是不同的。她无父无母,亦无非留在锦衣卫不可的理由,他却有须赡养的亲人,不可能抛弃一切同她去做指不定哪一天便拍拍屁股走人的活计。她无法向他人保证什么,也无法对他的人生负责。
后来,柳文儒跟周胤回去了,临行前特意找她来道过别,说是以后不准备在天阳都继续待下去了,预备举家迁往南方——许是这座城留给他的阴影太大了,也可能是他这腿的情况不可能一直避人耳目,同时,也可能顺带着是要去试试能否入天同宗。
好像只是一瞬……她又成了孤家寡人。
说不上什么寂寞不寂寞,谁不是一个人来这世上,最终也只能孤身一人走?漫长一生,独自一人才是常态。
她早习惯了一个人。
怕只怕深夜无人时,总想起不该想的。这才是比任何事都要令她害怕的。
繁星缀了漫天,代替了不见踪迹的月亮点亮了夜晚。夜已相当深了。
谈容又带着一身疲累回房,点亮烛火,柔和的烛光将屋内点亮。
才一转身,手中刚取下还未来得及放下的佩刀“哐当”坠到桌面上,跟她骤然受了惊吓险些蹦出来的这颗心是一个道理。
原隐没于黑暗中没引起她注意的人此时看得格外分明!
是他。
只这一事实便足以打乱她所有思绪。
即便换了制式,即便衣衫纹样有所变化,但不会错的……她所认识的人里,将一抹白永远穿得超凡脱俗的,只有师父。
师父为何而来?他不是应该……对她退避三舍了吗?为何突然现身于此?
谈容这颗本就想不清楚情情爱爱的脑袋霎时乱得很,勉强才能压下那些自己都理不清的念头都因他猝不及防的出现炸开,前功尽弃,滔天巨浪要将她卷起,掀翻到壮阔波澜中。
最后一次见面时的荒唐景象她至今不忘,因而较之欣喜,首先占据她脑子的还是慌乱。
好不容易……她好不容易说服自己不要再去想的……结束了,都结束了……她都已经这么努力地告诫自己不要再去想了啊……
此时此刻落荒而逃的该是她。转身。然后,至少还能再逃避下去。
这念头如风暴般席卷大脑,致使她脚下都不知不觉后退了一步。
她不知该如何面对他。
羞愧,羞愧难当。
转脸,又瞥见窗外星光灿烂……
今晚……
今晚是朔月!
偏偏是朔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