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王府邸,果然是皇家手笔,庭台轩榭一应俱全。苏暮然住的这间听雨阁,在王府的东南角,虽离正殿偏远,景致却还不错,树荫遮蔽,阁前环水,是处清净僻雅的居处。本来王妃正室应当居于正殿,但因王爷不喜,便被安在了这里。这也难倒了王府中的管家李胜,不知如何对待这位新王妃。他知王爷素来不喜奢靡,王府日常的用度都很简略,何况这位王妃如此不得宠,也就只安排了碧儿,秋月两个婢女,日常起居也如寻常富贵些的人家。
自从大婚那晚,王爷出现了一次,以后再未来过,听雨阁倒也自在。难得的是,阁中里间摆了檀木制成的书架,为了应景,摆放了许些书籍,翻开来看,居然不少魏晋时期作品,有些她竟未读过,随身带来的书籍本来就少,这下倒凭添了许多兴致。阁前一带玉湖,种栽了许多荷花、芭蕉,每逢下雨,滴声可闻,果然是应了听雨阁的声名,一时间倒有些喜欢这里。
容氏看着苏暮然气色还好,加上这王府虽大,人却不多,比起从前,也无那些琐事烦心。王爷虽然脾性不好,但也只是不闻不问,并未如何为难姑娘,渐渐心宽起来。有时却又不住哀叹,姑娘年纪轻轻,天人之姿,如此这样,也如守寡一般,这样一辈子,真是可惜了,心里仍是掩不住的对玉家的怨忿,倒是苏暮然经常开解她。
“姑姑,玉家与我有恩,便是他们不让我代替玉嫣,我也该当如此。这王府里,比我以前所想强上许多,若能长久如此,倒也是件幸事。”
容氏知道如今这般光景,合她清淡的性子,只能是对她的起居饮食越发仔细起来。
在王府的时日里,苏暮然多是读书写字,兴致之时也会自己做一两首小诗。她的文书极是工整,碧儿和秋月看了很羡慕。府中的侍女也是层层甄选出来的,她看碧儿和秋月也都灵秀,便时常教她们读书认字,连带着作诗,偶尔下棋顽耍一回,日子过的倒也惬意。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间,过了冬至,临近年底,天寒地冻,外面大雪飘飞。容氏把盆中的炉火加旺,又去柜中整理了衣物,边说道:“王府中这些冬日的服饰,面料虽好,看这样子,却不如从前的精致,该着把姑娘那件大红羽纱白狐狸面里的披衣拿过来。”
苏暮然笑道:“哪里就这样矜贵了,这天气,若是穿件披衣,怕是要冻着。”望着窗外大雪纷纷,“这般的雪景,杭州城中从来没见过,倒似柳絮一般,怪不得谢家妹妹会有‘未若柳絮因风起’的诗句。”
“北方的冬天要比江南冷上许多,姑娘头遭来,得注意着保暖。这听雨阁秋夏虽好,到了这时日,却有些偏冷,外间的溪水结了冰,更添了冷气。我前些日问了李管家,想换处缓和些的地方,他道王爷不在府中,自己做不了主,还不肯给换。”容氏絮叨着,“到底是个王府,明面上也是个王妃,这样的简略,通共就两个丫头伺候着。从前在江府的时候,哪个小姐不是两三个大丫头,几个婆子嬷嬷召唤着。”
“姑姑何须这样说,”苏暮然知她心疼自己,却仍是感言,“我们在这里,一切用度,皆是乞颜家里,但凡有奈何,我也不愿用他一物。”
容氏知她念起身世,忙笑着转了话,一时去找碧儿去灌汤婆子。
冬去春来,季节交替,天气日渐一日暖和起来。算算日子,竟然嫁到王府多半年,容氏也渐渐安心,日子总算风平浪静。不过到底是年纪大,经历事多的人,做事留心,还是时时打听着王府的情形。自去年成婚后,王爷在府中呆了段时日后又出了西北,至今仍未回京里。府中虽大,人丁却不多,也不听得有其他女眷,一时放心。平日在王府里,怕生意外事端,十分谨慎,只在听雨阁半步不肯踏出,现看着倒不必这样拘束。
这一日,天气晴好,容氏看着苏暮然在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