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面容已有了苍老的痕迹,但丝毫不掩她的风姿,反倒是岁月给她添了庄严的味道。
这股上位者的压迫感,她实在是太熟悉了,在她的伯父伯母身上,都带着这股不怒自威的气势。可这样的人,为什么会在这座马车之内,又为何要见自己一面呢?
“可看出些什么?”
“夫人定当是权贵,虽说我不识西域服制,可您身上的气度,绝非普通人可拟。”
这话带了三分恭维,也是瑞阳留给陌生人的礼节。虽说她不知对方的来意,可让林娘子出面,也没在马车上留其他人,显然不是想害她。
“不知夫人怎么称呼?”见她生了一副汉人面庞,讲的也是流利的官话,郡主便试探性地问道,期盼从细节中寻到一星半点的蛛丝马迹。
老妇人微微转过头来,很是和气地道:“唤我一声诺夫人即可。”
“诺夫人…”瑞阳轻声地念了一遍,心中疑窦丛生,汉人皆用姓氏加上敬称来称呼彼此,以示礼节。可诺字,却更像是名。眼前人不带半分口音的官话,足以证明她本就生长在此地,或是她爹娘给了她极好的熏陶,这点常识她不可能不知。
“夫人大约是远离故土太多年了,有些事情可能都忘了。像我唤未来嫂嫂,如今都是称林娘子,不知夫人现在该如何称呼呢?”
“你比你阿兄聪明,也更大胆些。”诺夫人慢条斯理地下了判断,“你说说看,什么样的姓氏需要避讳呢?”
本朝没有避讳一说,可前朝时期,皇家姓氏可是连提都提不得的。瑞阳的眼神锐利了几分,牢牢地盯住面前人,一刻都不肯放松。
“不过还是年轻,嫩了些,喜怒现在脸上可不是什么好事。不过也并非所有周氏人,皆是你的仇敌,说不准我还是你的恩人呢。”老妇人仍是笑意挂在脸上,看不出她眼底半分的波澜。
“周诺,旻王序齿第三个女儿,也是最后一个女儿。”
“其实也不是最后一个,只是他太过看重子嗣,觉着女儿只是吃干饭的累赘,我后来的妹妹们不是胎死腹中,就是活活饿死了。”
这等骇人听闻的往事,她却说的如此轻描淡写,仿佛事不关己一般,瑞阳不禁身上发冷了一点。“诺夫人今日有何要事,还累得林娘子编出谎话,我瞧她不像是个会撒谎的人,耳朵尖都红透了。”
“林沐确实不善此道,但她最合适,就算你看出来她在扯谎,也会来上这一遭。本想请你喝茶,可天色已晚,茶水饮多了难以入睡,不如还是直接说正事吧。”
话虽如此,可夫人她却自己先饮了杯茶,方道:“当年文城一役,我也在。不过彼时我无权无势,全因当时我的夫婿是军中将领,才会随军。”
“你的夫婿?怎会没有半点消息传出?”
“莫急,我一个侍女生的女儿,于旻王而言不过是个可以随手赏人的玩意儿,若非我的名字上了玉牒,怕是连个名字都留不下来。对了,我的夫婿便是被一箭射中喉咙而亡的南将军。”
听闻她夫婿就是被父亲副将击杀的对方将帅,瑞阳心中防备更深,可瞬间就被她的话语给惊住了。
“还得多谢文城军,将我从噩梦之中解脱。南家是平民出身,出了南图这么个受旻王赏识的子嗣,这才一跃翻了身。此前南图阿姊生了我九弟周息,也没有半点作用——旻王又不缺子嗣。”
“南图一朝大胜,旻王大喜,就将我赐给了他。虽说我名分上是他正妻,可连个天地都未曾拜过,他也有个红颜知己,从未将我放在眼里。然每每在旻王处遭冷落,就要毒打我来泄愤。虽说我也暗自练过些武艺,可终究不是他的对手。”
诺夫人一向平稳的语调,在此刻也露出了两分怒意,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