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日前,封狼关中。
刚与手下将领商讨完近期事务的镇北王,困倦地倚着闭目养神,可谁知偏偏此时来了人,道是老王爷有急事传唤他。
“这个老家伙,巡视完了还留在封狼关,本王三番四次请他回去都不肯,看来也只能用些手段了。”他捏着眉心,面色十足厌烦。
然表面功夫总要做到位,否则父亲一旦察觉不对劲起了防范之心,那他想软禁老镇北王就更困难了。
“儿子见过父王,父王这几日身子可还好?”他佯装关切地问道。
可老王爷并不吃他这一套,冷哼了一声,斜了他一眼,问道:“听闻近来燕北港口热闹的很啊,王爷贵人事多,怕是顾不上那头,还得老夫好生提醒你一番,这么多倭人的船漂在近海,你也不上点心!”
镇北王心中“咯噔”一声,料想坏了,岂非是父亲已经知晓他的打算,忙试探道:“都是儿子的不是,近来连下了几场雪,我忙着与手下打探匈奴的情形,怕他们又因寒冬缺粮而南下打劫边境,这才没能顾上东边的港口。”
“不知父王有何提点,也省的儿子多走了些弯路,毕竟都是为了百姓。”他抬眼看着面前人的脸色,却发现始终未松快些,便知不好了。
“呵,为了百姓?”老镇北王向前迈了两步,面色肃然地与他对视,良久方道:“凝之啊,老夫还没到年老昏花的地步,你这几年私底下做的勾当,我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作没看见。”
“毕竟水至清则无鱼,那些个军械也都是报废了的,你拿去卖给守备军和西北军,我也就不说什么了。可这两年你倒是出息了啊,连倭寇都搭上了线,你能耐啊!”说到最后,老王爷气得扔出了手中的卷宗,直直地打在了他的脸上。
瞬时,秦凝之的脸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红印,皮肉也肿了起来。他轻轻触碰着被打的地方,不可置信地抬眼盯着父亲,道:“父,父王……”
年逾五十的王爷只觉着深深地被羞辱了,他已经接任王位与大将军一职十余年,在燕北他几乎是说一不二的存在。这些年来随着他年纪渐长,老王爷也更顾着他的脸面,不再对他呼来喝去,他自然养出了一身上位者的傲气。
可今日,他一身的骨气又被这一击给彻底打垮了,他再一次地感受到了年轻时的痛苦:绝对的不安与慌张。彼时他还未继承王位,拼了命地在父亲面前证明自己的才能与品性,使劲浑身解数将旁人踩在脚下,这才给了他一丁点的安全感。
他本以为这种感受再也不会出现了,可就是随着这一击他才发现,在老王爷面前,他永远是那个得不到认可与尊重的孩子。无论他做出了怎样的成绩,但凡父亲皱一下眉头,他都会心慌不已,试图做更多来补救。
这一种绝望,原来从来都没有离开他,只是藏在了他的心底罢了。
不过也并非没有好消息,父亲看来只是知晓他贩卖军械给倭寇罢了,此事虽非小事,可与他接下去要办的正事相比,也只能称作是微不足道了。光是知晓此事,便对他大发雷霆,若是真教老王爷……
那于大计而言,必定是巨大的阻力。此时他已筹谋多年,决不能因某个人而断送了,哪怕是自己的父亲!
俗话说,人活七十古来稀,父亲前两年就过了七十岁的寿辰,已是极长寿的了,该去陪陪自己过世多年的母亲了。
“父王教训的是,都是儿子御下不严,教他们做出这等丑事!父王不必担心,儿子这就回去严查此事,港口的倭人也定会仔细盘查,绝不教他们祸害燕北百姓!”他忍辱负重地行了大礼,以示自己的决心。
“去吧,莫要只说不做,老夫累了。”
“是,父王。”
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