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梁,夜晚,上元节。
“谈判事关重大,进宫以后切记谨言慎行。大梁的皇帝不比咱们阿公,惹他不高兴可是要砍你头的!”剑目星眉的男人神情严肃,一遍遍地嘱托着杏杳。
未施粉黛却容貌娇美的女孩不满地嘟了嘟嘴,往后蹭了一小步,撒娇道:“哎呀,哥哥,你知道我最烦宫里那些规矩的,在长恒城,我是素来不参与那些千金聚会的,咱们蛮夷的夫人们尚且嘲笑我粗野,更别提这规矩比牛毛还密的大梁了!”
“平日里你骄纵,也就罢了。今日你的言谈举止若真有个什么闪失,不光是你,阿爸、阿公,还有我,都是要跟着掉脑袋的。阿杳乖,忍忍这三五个时辰,哥哥带你回去打猎,可好?”男人摸摸女孩的头顶,哄问道。
女孩被他一口一个“砍头”恐吓得缩了缩脖子,朝哥哥吐了吐舌头:“嗯嘟,哥哥说得很在理呢。”
她边说边往后蹭着脚步,不动声色拉开了与男人的距离。
但是男人看着她乖巧的神情,欣慰地点点头:“阿杳长大了。”
说着转身,朝着宫门走去:“大梁的皇帝都是老狐狸,你一会儿不知道该如何应答的时候,不说话便好,哥哥会替你......”
杏杳才懒得听自己的唐僧哥哥念经,趁着他背对自己,一把抢过侍卫手里的缰绳,一个漂亮的翻身便跃上了马:“拉倒吧哥哥!我可不去!我可害怕害得你们掉脑袋!”
一甩缰绳,她拉起马就朝着来时的路去了:“今天上元灯节,我要去赏花灯啦,哥哥自己和老皇帝亲热吧,阿杳为哥哥祝福!”
留下这番话后,娇小的女孩骑在马背上,扬尘而去。
留下一众脸色剧变的众人,且扬了他们满脸的尘土。这下子他们更像是来自大漠深处的蛮夷人了,全部风尘仆仆。
“少爷,我去跟着公主。”一个侍卫抱拳,站了出来,起身就要走。
男人看着已经远处已经跑得没影的自家糟心妹妹,拧着眉毛摆了摆手:“算了,随她去吧,她有分寸。”
侍卫焦急道:“可是公主若是受了欺负......”
男人嗤笑一声,打断了他:“这汴京遍地公子哥和真名媛,哪儿有人欺负得了她。她别把人欺负就是万幸了。”
侍卫想到杏杳打遍长恒城无敌手的作风,又想起军队里被她欺负哭的少爷兵,额角滑下一滴汗:“......是。”
确实,谁惹得起这位大小姐啊。
......
大梁是中原最大的国家,四周各郡国不仅要来大梁上贡,还得忍着他们逼死人的贸易政策。
这世间的银子总共就那么多,全部都哗啦啦往大梁流,大梁就只能富得流油。
这汴京就是大梁流的第一锅油。繁华得人眼花。
“卖糖葫芦喽——卖糖葫芦喽——”
甜腻的气味儿狡猾地钻进杏杳的鼻翼,她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把整个五脏六腑都沁上了糖味儿,才满足地叹气:“好香好香,想喝阿妈熬的糊糊了。”
然后牵着手里的马,朝着叫卖的摊位走去。
叫卖的是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他面前的盘盘里摆着涂满晶莹糖浆的红色果果,而那腻人的香气就是从这儿散发出来的。
杏杳吞了吞口水。
“小姑娘,要来一根儿糖葫芦吗?新鲜出炉的糖葫芦,暖胃!”
老爷爷招呼着。
“这个红果果是什么?”杏杳拿脆生生的声音问道,悬挂在摊位上的灯笼把她娇美的小脸儿映得红红的,也像一个圆乎乎的红果果。
老爷爷吃惊地看着她:“这是哪家的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