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次幻境开始。 姜烟睁开眼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了一间茅草屋里, 阳光通过窗户扫射进来,暖得让姜烟都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掀开身上薄薄的被子,姜烟走了出去。 就见陶渊明坐在院子里, 闭着眼睛, 膝上放着一块长长的木头,看模样有点像没有弦的古琴。 姜烟看他双手轻轻在琴身上抚弄, 仿佛真的在弹琴。 许久后,陶渊明双手缓缓停下,看着站在门口的姜烟, 捋着胡须笑了。 “姑娘觉得这是什么?” 他指着自己膝上的琴。 “琴?”姜烟不确定的说。 陶渊明发出阵阵轻笑,将那把无弦琴放在旁边:“姑娘如此不确定,想来看见的是木头。” 这么说也没错。 姜烟是从他的动作猜出是琴, 如果只是放在一旁给她看, 她当然觉得这只是一块木头。 “可在我看来, 这是琴。一架绝世的古琴。堪比‘号钟’, 胜过‘绕梁’,赢过‘绿绮’,不输‘焦尾’。” 陶渊明爱怜的抚摸着琴身:“它的声音,在我的心中,是这世上最绝妙的琴音。” 灰白的头发在太阳光照下,银丝流动着金光。 姜烟从前只知道“采菊东篱下, 悠然见南山”的陶渊明, 却不知晓,原来陶渊明的心中还有一段无人知晓, 唯他私藏的琴音。 将琴放回屋内,再出来的时候,陶渊明的手里拿着锄头。 姜烟跟着陶渊明一起走出院子, 就听他这一路上,低低的诉说这些年的过往。 “起初,我家境尚可。家中有一庶妹,我俩兄妹关系不错。只可惜后来家道中落,想要做官也要四处找寻办法。” 陶渊明轻轻叹气,如今他早就释然了。 可回忆起当初的心绪,也难免为当时的自己唏嘘。 “你很喜欢谢安,是吗?”陶渊明在现代的时候就看得出来,姜烟在经历了幻境之后,对谢家那三人明显态度不同。 他虽不知道在幻境里究竟发生过什么,但也很能理解。 谢安石,天下谁人能不敬仰呢? “纵然谢安举贤,看得也多是门阀世家。上品无寒士,下品无高门。” 很不巧,家道中落的陶渊明就是寒门子弟。 “我做过许多官职。在桓玄麾下任过职,去刘敬宣手下做过参军,当过数十天的彭泽县令。”陶渊明扛着锄头,长长的叹出一口气:“当的官越多,我就越失望。我改变不了这个世界,也不想这个世界改变我。我幼时学字看书,学的是圣人道理,也想要治国安天下。” 只是雄心壮志都磨灭在每一日做官的麻木中。 姜烟跟在旁边静静的听着。 说来很奇怪。 明明是万分悲苦,壮志难酬的事情。从陶渊明的口中说出来,却平静得像是桥下淙淙流过的溪水,头顶飘过的一片白云。 对他的世界产生不了任何影响。 姜烟自然也感受不到他情绪的波动。 陶渊明像是一片静谧的湖泊,装得下整片蓝天白云,也装得下划过天际的飞鸟,乘着树叶落下的小昆虫。 饶是姜烟一句话都没有说,只跟在他身边,也觉得心情变得宁静下来,呼吸也轻了,大脑好像整个沉浸下来,不去想在幻境中要怎么塑造节目。 天地间的庸俗,在这位靖节先生的面前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