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两室友几乎每个周末都回家,有时候下午没课也回,大多时候宿舍就我和陈实两人,年纪相仿又同来自北京,还都对宇宙天文学感兴趣,偶尔搭伴去看科技展览,一来二去就成了无话不谈的好友,陈实还是不怎么提家人,但经常会在静坐的时候情不自禁地发笑,开始我还以为他看到了一本好书,趁他不备抢过来想一睹为快,才发现令他笑的不是书,而是一张照片,照片里的女孩在对着远方的流星许愿,也是在那次,我知道了你的名字。” “我问他是不是女朋友,他说不是,但是很要好很要好的朋友,等过几天也会来西安读大学,他当时是怎么描述你的,说你秀外慧中,穆如清风,还说你古道热肠,有胆识,有毅力,认定的事绝不言弃,我那会年轻气盛,正是好争的年纪,辩说真那么厉害不是学霸也是才女了,怎么会只是个区区三本生?陈实一副看白痴的表情,斥我目光短浅,看人当然要纵向自比,因为其他比较,任谁都只能是历史长河里的小尘埃……虽然我被骂了,但却觉得很爽,因为我新交的好朋友,也有要维护的人,反过来说,他在对方那里,也是被好好护着的吧,但他没等来你,陪了他四年的只有那张你的照片。” “大学毕业时,他其实已经通过了雅思的考试,也拿到了英国世一流大学的offer,他可以继续去海外深造的,那也是他一直以来的理想,但在出国前夕,他放弃了,虽然我有私心,他留下来就能一起做公司了,但还是觉得他应该去更广阔的天空飞飞看,可他对我说,如果去了最想去的地方,可能会渐渐忘了要找她,我所见的陈妈妈第二次动手打他,就是拍毕业照那天,骂他没出息,玩物丧志,别误会,她说的物,是指我们的公司雏形……” “他跟我合伙做事,提的唯一要求就是准许他不定时离开,我对他要做的事心知肚明,就接受了,这些年你从没真正离开过他的生活,连我都习惯了隔段时间问问你的消息,像个个不常见面的老友,而他的艰辛和煎熬自不必说,焉小姐是写文章的,自行脑补即可。”一席话说得舌敝唇焦,周聪将一杯咖啡一饮而尽,“这几天我看他又睡到公司去了,其实我倒没什么,但他这样会给别的同事造成很大压力啊。” 焉莱全程捧着一口未沾的苦咖啡,竟心如止水替听完了。 “谢谢,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天黑时,她又回到了陈实的家里。 其实下午从画展离开后,她就去了公司,但没找到陈实,电话打过去,被提示关了机,听得她倍加沮丧,白天存储了一脑子的愧悔无处宣泄,只能原地打转,折磨得她六神不安,来到门口开锁,却连钥匙都忘了放哪儿,愣了很久的神,才从背包的内层夹缝里拿了出来。 她刚将钥匙插进锁孔,门被从内打开了,里面站着的竟是陈实。 焉莱眼神一亮:“怎么会是你?” 陈实讶然:“不然是谁?” 他在自己的家,不是天经地义? “我不是那个意思,”焉莱看到装得满满的拉杆箱,追过去问,“你要去哪儿?” “上海,见一位师兄。” “什么时候走?” “明天上午。” “我呢?” “这次是私人会面,对方不想有第三人参与,回来后我会视情况而定,选择是否告知,这些天我不在,你可以继续留在这儿,也可以先回吴桐。”陈实拎起沙发上的背包,“先走了。” “我是逼不得已的!” 在陈实穿上鞋子要拉门走的那刻,焉莱忽然失声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