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时还很小,只有四五岁。”
四五岁,确实还是记事很模糊的年纪。实话说,迟星文并不擅长讲故事,说得很没有波澜起伏,可陆昭昭还是听得很认真:“然后呢?”
“然后……”
迟星文想了想:“好像忘了说。我出身凡人界,有记忆时,就生活在一个普通村落。一个猎人收养了我,给我一口饭吃……教我人类的语言,人类的习俗……听说刚救下我时,我既不会说话,也不会行走,除了长得像人,更像一只狼。”
这是正常的。人类的知识与才能不是天赋的,直立行走和言语也并非天生的本能。人们有时以为理所应当的,换个环境也许就不会发生。譬如被狼抚养的狼孩,很难与人类沟通。
陆昭昭觉得迟星文某种程度上来说还挺幸运,因为她看过有关狼孩的报道。人类儿童的学习是有敏感期的,比如语言敏感期是0-6岁,如果利用好这些敏感期,智力和心智会有很大飞跃。
相反,如果错过,尤其是从未接受过语言训练,那么就终生很难再学会语言。1920年印度发现的两个狼孩,7岁的那个终生只学会了数个单词,其难度和正常人类学外语是根本不在一个层次的。
没有在合适的年纪开发大脑的功能,便会像河水逆流而上般难如登天。
所以,迟星文是幸运的。如果他被发现得再晚一点,或许就不可能像现在这样,以人类的姿态站在这里,和她说话。
“猎人家对我还好吧,不过村人很多讨厌我。”
迟星文说,平静地好像不是在说自己的事:“猎人的妻子和女儿也不喜欢我,我想这是他后来把我送出去的原因之一。”
“送出去?”
“嗯。那应该是在我七岁,去镇上的时候,有人认出了我。”
迟星文脱下手套,给她看了看自己的手腕,在左腕上,有个月亮形状的胎记。
“说我是一户人家失踪的小儿子,之类的。猎人没过多久就把我送去了那户人家,我见到了我的……【父母】。”
说到父母时,他的语气仍然平静,只是稍作停顿:“……实话说,我到现在还不是很清楚父母家里是怎么回事。猎人教了我很多东西,但人太复杂了。”
作为一个狼孩,能重新学会语言和直立行走,已经是天大的难事。想让他理解更多人类的事,确实有些强人所难:“我只知道,我父亲好像还挺厉害的……对凡人而言。好像是个什么侯爷。”
“我母亲是他的妻子。但她并不喜欢我,我一出生就被丢弃也是她做的。但我可以理解。”
他说:“她嫁给父亲不是自愿,一生都活得很痛苦,看到我就像看到脏东西吧,不想见到也是正常的。”
陆昭昭注意到,唯有在提到【母亲】时,他的语气有了一丝丝波澜。
“而父亲……人人都说他很爱母亲,爱屋及乌,对我也很好,虽然有其他儿子,依然很看重我。”
但说回父亲,迟星文又平静到冷淡了:“不过这看重对我来说不是好事。因为他脾气明明很坏,而我总是达不到他的期待,所以他每次都非常生气,拿鞭子打我,之后却又总是假惺惺地后悔,说不该这么对母亲生的孩子。”
“我总觉得他很可笑。”
他说:“他说爱我,却会往死里打我,喝醉后大骂我和母亲一样不听话;他说爱母亲,小妾一个一个的娶,儿子一个一个的生……呵。”
嘲讽地笑了一下,他低下头,摩挲了一下杯沿:“我那时候很想念村里。虽然村人对我也没有多好,但总比在……府里自在。”
在府里,他喘不过气。
“不过我也没在府里待多久,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