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承运,皇帝昭曰。
皇六子刘洵,行孝有嘉,文武并重,人品贵重,适婚娶之时,当择娴女与配。兹闻温平隽之女昭柔,恪恭久效于闺闱,过及笄之年,品貌端柔,温和娴婉,性情淑矜,故下旨钦定为六皇子侧妃,择吉日婚,顷次。】
春寒料峭,早鸟过梢。
这短短一纸圣旨,如平地开裂,将温府彻底颠翻。
宣召的太监刚刚离去。
画箐的脚步极快,身后领着昭柔。后院到前堂一道道门廊,迎面撞见匆忙走出的侍儿,神色紧绷,见到她第一眼,慌乱点过头便四散尽了。
越靠近凝辉堂的门前,昭柔的心悬得越高。遥遥的,看见门内散了一地的白宣纸,茶桌被翻倒在地上,散落的水渍溅得一地满是……可不见一个侍仆,门前空无一人。
越靠近过去……只听见堂内窸窣,有些动静。
画箐一路捂着,怎样问也不肯说,只将人带过来。
走在院门内,便定住,再不敢往前走一步。
回头看了小姐一眼,是祈求的眼神。
温昭柔眼前发白,慢慢上阶。堂门大展,却只有温平隽和吕雪,一人木然站着,一人颓唐坐下。温平隽穿着他即将上朝的官袍,但中间最明显的花纹,被茶水由上至下泼出一道褐色的痕。
画箐此时该上前去帮老爷换衣服,可她更加不敢。只是往昭柔身后移一移,怯生生望着里面:
树外的鸟从叉上惊散了。房檐下,温平隽眉心一凌,忽然攥手成拳,连连重锤那佛堂正中摆的佛手香案——
“混账!混账!怎么就嫁了个混账啊!”
吕雪一下哭了,冲去按住他的胸脯:“老爷,慎言呐。”
温平隽手抑不住地抖,两个眼眶充红。
香托闻声震荡。一缕缕的香在白空中游曳几下,随风尽数散了。
昭柔的右耳不经意抖了一下。原来画箐在她身后,捂住嘴啜泣起来。
就这晃神的功夫,突然在嚣闹中,温平隽看向这边——对住了她的眼睛。
那一瞬死寂落到地上。
她从未见过父亲以那样的眼神看向她,心口一下针刺似的凉。仿佛隔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
温平隽很快错开了她的眼睛,仿佛忽然平静,一手扯开吕雪。
他使劲掸了下衣服。深深浅浅,一步,一步,背影从角门后离去了。
不知什么时候,吕雪走到她面前,满面泪痕,眼角露红,却还牵着嘴角。不知说了些话,最后抱住了她……
又不知什么时候。吕雪走了,身后画箐也走了。
偌大的祠堂中,还有风吹动木门与窗萧萧的涩磨声。外面的鸟儿在梢头欢快地鸣叫,又一跃飞向云空中。
她木然在那,却什么都听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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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常官家女子奉旨纳作侧妃,先由仪仗乘车到府,诸亲属在场,念旨册封。皇帝那日匆忙宣旨,这步便先省了;除却零零散散的礼节不说,成婚当日,家主要带着女儿于晨时祭拜宗庙先祖,这是一定要的;若只是侧妃,皇子没有要求,通常不必亲自来;待到黄昏时侯,宴乐仪卫开道,四垂玉带马架车,侧妃坐在其里,便从侧门抬着入府了。
佟素和看完后,合上书册子,问:"你究竟是个什么想法?"
温昭柔原本望着窗外的槐花。
听到她说,扭回头,愣两三秒后,弯起笑眼:"有什么想法?"
佟素和张了张口,竟不知该从何说起。
温昭柔为她解释:"从前,我也是要逮个人嫁了。回来一月有余,你没逮着空问我。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