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的队伍从街的一头排到了另一头。
人们行在街上,互相笑呵呵地打着招呼,纵使被冷风冻红了脸,也依旧不改眉眼中的笑意。入骨的晨寒悄无声息地化入人间烟火中。
马车晃晃悠悠,白岭烟走马观花似的看着人们攘来熙往,心生几分诧异。怎么一夜之间,岐州竟发生了如此大的变化?
正思索时,马车已到了官府。
正门外人头攒动,一片喧闹。岐州百姓将官府围得水泄不通,他们高举着拳头,如决堤的江水般势要冲进去讨个说法。府上差役死死相拦,被人群逼得连连后退,只恨不得一人分成几人用。
“我们都听说了!全是孙家那毒妇干的好事!怎么还不判她的刑啊!”
“是啊,我家闺女好端端的,莫名遭此一劫!今天必须给个说法!”
“你们蛇鼠一窝!莫不是想要包庇那毒妇和那凶手?我告诉你们,就算那少爷是中了毒,但人也是他杀的,逃不了干系!”
众人横眉瞪眼,怒容满面,将憋在心底许久的冤屈化作此起彼伏的谩骂与声讨,如同鼎中沸腾开的水。
白岭烟看着眼前乱糟糟的景象,心知定是那日孙夫人说的话被泄了出去,紧接着便传得满城风雨。
马车只得绕到侧门,一位差役站在门口已等候多时。待白岭烟一下来,他便赶紧上前,语气中难掩激动:“多亏您的方子,孙少爷清醒过来了!”
白岭烟问道:“那知府大人呢?”
领头闻言,刚刚拔高的音调当即从山顶掉到谷底:“知府大人……还昏迷着呢。恐怕一时半会是醒不过来了。”
白岭烟轻叹一声,不过眼下能问一个就问一个吧。
厢房中,才清醒不久的孙家少爷病恹恹地躺在床榻上,整个人如霜打的茄子一般无精打采。他眸色已复归正常,正一口一口慢慢地吃着侍女递到他唇边的清粥。
听见门外动静,孙少爷缓缓抬眼。他便摆了摆手,那侍女收好粥碗退至一旁。
白岭烟见他神志复明,便上前来:“孙少爷,我们是巫山弟子,为解蛊而来。请问少爷是否还记得发狂那日究竟发生了什么?”
孙少爷僵硬地转过头来,蛊毒暂解后整个人的动作都迟缓了不少。他慢慢张开口,许久才吐出残缺的词来:“晚上……管事送来汤药,我让侍女送茶来解苦,但那茶却是涩的……我喝了一口让侍女重新沏一杯来……然后、就记不得了。”
他断断续续说得极慢,仿佛每个字都是硬生生从喉咙中挤出来的一般。待他好不容易说完后,屋中的差役都不由自主地舒了一口气。
白岭烟点了点头,孙少爷所言与她的猜测相差无几。她话锋一转又问道:“那少爷可还记得府上的那位小妾?”
孙少爷眼色微动,不知白岭烟为何突然提起此人来:“记得……她先前犯了家规,领了罚后我便把她赶出门了……”
听罢,白岭烟皱紧了眉。她不禁想到,先前这位任性妄为的小少爷是如何折磨他那伴读的。这小妾领的罚,说不定只会更狠。且奇怪的是,府上人人都对这位小妾避而不谈,恐怕她与此案有些许关联。
“那这位小妾是哪家的姑娘?领罚之后又去了哪儿?”
“我不知道是谁家的……觉得漂亮就带她回府了。至于她去了哪儿我就更不知道了……”说到最后,孙少爷的声音越来越低,继而有意无意地挪开了视线。
白岭烟看出不对劲,她刚要开口追问,那少爷直接哎哟一声,看了一眼侍女后便晃着脑袋倒了下去。无论再怎么叫,他都死死闭着眼睛置若罔闻。
一旁的侍女当即会意,她赶紧张开手臂挡在榻前:“少爷才刚刚恢复神志,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