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无人的山中,长陵苏氏便会派人将宗门团团包围,逼孤立无援的白长鸿将宗主之位让给自己。
而这些,就是另一封信上的内容,此外信上还说,会有人暗中接应自己,直到他从黑屋中被救出的时候,才明白那人指的是秦阅州。
如今计划已经成了大半,他只需要放出信号就好。
“马上,您也会落得和那两人一样的下场!不妨趁现在想想该如何求饶吧!”
他拿出火折子,将身旁的早已准备好的木堆点燃,一缕灰烟伴着白序晟肆无忌惮的笑声飘向天空。
可他还未得意多久,就笑不出来了,因为他看到地上突然多了一样东西。
一块血淋淋的肉。
白序晟先是愣愣地看着自己缺了口的手臂,再望向白长鸿剑上的血迹,疼痛延迟了几分后猛然袭来,逼得他惊叫一声,捂着自己的手臂连连后退。
“你根本没有驯服这只蜈蚣吧,从头至尾不过是在狐假虎威罢了。”白长鸿淡声道。
白序晟疼得脸色煞白,还是硬着头皮辩道:“我若是没有驯服它,又怎么会将它拿出来?”
“但我方才拔剑试探时,那只蜈蚣看上去并没有什么动静。”
白序晟一听才明白,方才白长鸿并非是因恼怒而拔剑,原来是为了看蛊虫会不会护主。
被识破后白序晟不由有些慌了神,但一想到长陵苏氏的人马上就会来,便又安心了不少,冷笑一声:“那又如何?你也就趁现在能耍耍威风了,很快长陵……”
寒光猝然闪过,白序晟甚至来不及躲,而这一次长剑对准的是他的腿。
透过整齐的切口,白序晟甚至可以看见自己森白的长骨,手臂上的痛意还未散去,腿上又掀起一波,他一时重心不稳,重重地摔在了地上,激起细碎的白雪。
“等、等一下!父亲,我错了……”
白序晟一手一脚已经被割断筋肉,只能像蠕虫一样一点点往前挪动。他吃了一嘴白雪,丝丝凉意浸透齿缝,冻得浑身一哆嗦,他回头看着白长鸿,眼中溢满了惊恐。
“现在认错,已经迟了。”
锋利的长剑在雪中擦出窸窸窣窣的声响,白长鸿的声音低沉缓慢,好似山峰崩塌一般,朝白序晟碾压而来。
“不对、不对……长陵苏氏的人呢?秦……!”
还未等他喊出完整的名字,冰冷的剑锋已经没入他的胸口,将他后半句话硬生生地堵入喉中。
……
巫山脚下,白岭烟找到了她事先准备好的行囊,寻了一条隐蔽的小路来到风雨桥。正午阳光正好,笼在白岭烟的身上,驱散了些冬日的寒凉,为她镀上一层暖光。
白岭烟回头望了一眼吊脚楼,这个她生活了十多年的地方,眸间微波轻轻漾开,停顿了半刻后转过身去,将浓重的阴影甩在背后,头也不回地踏上了风雨桥。
而在吊脚楼中,秦阅州站在长廊角落处,他一身黑衣如墨,远远看去与墙上的影子无异。
他俯望栏下,不动声色地目送白岭烟离开。当那抹沉紫色的身影消失在风雨桥的尽头时,他才徐徐收回目光,转身步入日光照不进的黑暗之中。
长风吹过耳畔,同时掠过他眼底不起波澜的寒渊,而后一寸寸凝水成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