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育,若不是因为如今坐着轮椅不太方便,应当是要像小时候那样将他揍个半死的。
该怎么说呢?
萧与成无比庆幸萧老爷子已经风烛残年,不能再手脚并用,不然此刻躺在医院的人,还得加上他一个。
他有时候都忍不住恶毒地想,要是老爷子死了就好了,他死了,自己的痛苦也就结束了,再不用被困在这牢笼般的方寸天地,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想爱谁就去爱谁,也不用再维持衣冠楚楚的假象,坦坦荡荡去做个禽兽就好了。
多肆意,又多快活。
就像粉发洛丽塔一样。
想起她,萧与成心中的空缺被无限放大,聚成一个无穷无尽的黑洞,他抬手揽过车旁的秦筝,摁在车窗上吻了下去。
唇齿间的拉扯让秦筝短暂地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但她很快清醒过来,强行从他手中挣脱出来,抬手一巴掌挥了上去。
“啪”地一声脆响,回荡在空旷的车库里,激起幽幽的回音。
动手的人气得浑身发抖,涨红着脸搜刮了半天,脑海里蹦出来最恶毒的词汇,大概也只是一句软绵无力的:
萧与成,你真是无耻至极!
被骂的人却丝毫没放在心上,轻勾嘴角,露出些讽刺的笑意,抬起瘦长的手指轻轻一抹嘴角,面不改色地回敬她:
无耻总比无能好。
他说着又是一笑,深黑色的眼眸映出一抹幽蓝的亮色,慵懒地躺回椅背上,有一下没一下地转着手里的打火机说:
阿筝,人不能什么都想要,爱和钱,你只能选一样。
说完又换了个正常的语气说:
明天的饭局你来安排,听说你最近又迷上一个唱歌的?下个季度的广告我都投放到他身上,怎么样?
他这样说着,语气里充满了怜悯,仿佛是在施舍一个路边的乞丐。
秦筝眼中噙泪,狠狠地用手背擦着刚才被他亲过的地方,一直擦到嘴唇红肿,方才罢休。
她有多恨自己的软弱,就有多恨萧与成的凉薄,他曾是她的初恋,亦是她心里最看重的人,她将整个青春都奉献给了他,换来的却是一句冷冰冰的:
你不能什么都想要。
但其实她又做错了什么?
她自打出生起就深陷于利益纠缠的漩涡中心,秦家耗费巨大的人力物力财力将她培养成如今的模样,为的不是让她人生美满,而是辅佐弟弟守住父辈所积累的巨大财富。
而在秦父眼里,萧与成如果离开萧家,便什么也不是。
于是,在多年前的那个漫天繁星的浪漫夏夜,他不仅拦下了为爱私奔的女儿,还给萧家老宅打了一通电话。
而那一通电话,直接风光大葬了少男少女间最纯粹的感情。
以至于后来无数个午夜梦回的深夜,秦筝都会反复回想,如果当时的自己更勇敢一些,没有故意在保姆面前露出破绽,引得萧父起疑,会不会就是另一个美好结局呢?
他们还像从前那样相爱。
他还视她如同珍宝。
呵……
秦筝自嘲地苦笑一声,低头整理好身上的衣服,犹如行尸走肉般离开了地下车库,幽蓝的灯光在她身后投下一抹落寞的影子。
她从没奢望他会原谅自己。
她甚至比任何人都要清楚,他们之间早就没有可能了,萧与成从来不是个宽宏大量的人,只是后来她追过的每一个男明星,眉眼里却都有几分他的影子。
这也算是一种爱吧?
秦筝如此麻痹自己。
握手言和的饭局被安排在太湖边上的悦榕酒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