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电脑底下抽出一份资料来给秦绵看，“他给我安排的是这个，顶尖学校，排名前十商科，我一下就崩溃了。像我这种没有天赋和成绩的人，要念这个，我甚至都不敢去想，他要给我铺多少路垫多少钱。”
秦绵突然觉得半夜的风很冷，她有点瑟缩。
有些问题不是她不知道，而是她有意不去细想。
她觉得，只要有恒心和毅力，总会克服一些问题，比如物质。
可事实上，她以为的克服，跟真相有本质区别。
有很多画面压在她心底，像打了封条的盒子，像恐怖的禁忌，她总是小心翼翼地绕过去。
可她从来没有忘记过。
就像那年，他获得去国外进修的资格，兴奋而茫然。
就像那年，她知道她男朋友是唯一一个拥有这个机会的人。
她去了他的学校，他们在湖边走了很久很久。
她问他：“你是怎么想的？”
他说：“我不想去。”
秦绵有点生气，“你明明想去。”
程云深蹙紧眉，“秦绵，我不能去。”
秦绵又急又气，“这是你的梦想，你不想去的话，你只需要松懈一点点，名额就不会落到你身上。但你没有，一点都没有。明明都可以保研了，你还是很拼，你知道是因为什么。”
程云深一言不发。
秦绵攥住他袖口，眼睛已经有点湿润，“云深，你要去。”
程云深眼神挣扎，“秦绵，这不是想去就能去。”
秦绵：“你只要告诉我，你想不想。你说啊。”
程云深咬咬牙，“……想。”
秦绵不知为什么，明明是高兴的，但眼泪掉得更凶，“那从现在开始做准备。我们想办法筹钱。”
程云深知道秦绵家里的情况，秦绵也知道他家里的情况。
他们像一对可怜的小鸟，想飞得更高，又对抗不了风雨。
那双被淋湿的翅膀很孱弱，但它的意义就是飞啊。
他们爆发了交往以来最激烈的一次争吵。
程云深想放弃，他认为每个人都有自己能走和要走的路，只有少数人能保证能走跟要走的路，是同一条，没有分歧。
大部分人，都要做选择。
但秦绵很坚定，“云深，对我来说，这大概是我人生最重要的一次机会，也是我这辈子最大的赌注。”
“我希望你未来前程无量，我也希望自己有个依靠。哪怕我们以后不在一起，我也还是希望你过得更好。”
“我不会后悔，我也不会改变。”
程云深沉默了。
直到后来，他妈也知道了这件事。她的立场跟秦绵一模一样。
秦绵什么也没说，把一张卡交给他，里面有20万。
程云深问她，这钱从哪里来。
秦绵说借的，虽然家里负债，但还有些值钱的东西，可以抵押借钱。
程云深不肯要，秦绵说你不要的话，我们以后也别见面了，就这样断了吧。
那次争吵，真的很难受。
现在想起来都觉得胸口有点疼。
分别总是很难的。
更难的是，他们用尽全力地生活，单枪匹马地打拼，而不能相互抱拥取暖。
秦绵常常为还债犯难，为工作苦恼，程云深也常常为了学业咬紧牙关，披荆斩棘。
他出国的第二年，他们才一点点扭转颓势。
他开始接触项目了，有收入了，她也开始工作好转了，有奖金了。
第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