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浮起身,居高临下地看被碾断的骨头不停挣扎,耳边似乎传来失败者的怒吼和哀嚎。
这声音如此刺耳,惊散了与她常伴的乌鸦。她看一眼空空的枯树,抚着发疼的胸口,嫌弃地轻拍了下衣尘,然后笑了笑,漫不经心地将手一扬,那具黑暗中的骨架被鬼气彻底碾碎,石碑木碑聚合扬起的风拂起她的长发:“这个真是麻……”
眼前忽现一臂白骨,天上的弯月似水一般晃了晃,她目光一转,见骷髅背后的枯树上仍然栖着七八只一动不动的老鸦。
一瞬间汗毛倒数。
其后,才觉察咽喉已被扼住。
“你!”她立刻松了肩膀,抓住白骨,眨眼间换了神色,清泪自眼角流下,她梨花带雨,“大王不信我?”
“不信。”池鹭答她,“告诉我城南那‘狐鬼’传言因何而起。如果不说……”
掌下触及到肌肤湿冷,眼前佳人顷刻换了面孔,泣血眼、乌紫唇,黑发似蛇,转瞬间就爬满白骨——
绞杀!
还是不死心。
池鹭捏紧手爪,对不断反抗、试图化雾而去的女子说:“你我同出本源,力量,我更胜一分,幻术,我技高一筹。你会的我皆会,无论你承认与否,那些手段,对我皆无用。告诉我来由,或者,需要等你哭完再说?”
那女子动作渐止,哭声忽顿,她含着血泪,迟疑开口:“你不杀我?”
“你不是已经死了吗?”池鹭问她。
女子神色一僵,收了泪眼,将唇色恢复从前,她嫣然一笑:“大王松松手,妾喘不过气了。”
绕着白骨的黑发松了些,池鹭放轻了力气,答她:“魂鬼无气息。”
“话虽如此。”似活人那般深吸了口气,女子答,“习惯难改——可知客来客栈?要知城南蹊跷,还得往那里去。我不过是个收了点‘钱’的‘小喽啰’,知道的还不如南城的李旺多。”
客来客栈?李旺?
后者不知哪个,前者不是王二杜三下榻的地方吗?
池鹭原以为只是恰巧碰到妖鬼作祟,顺手解决便好,谁知一路牵扯,这事儿似乎有越闹越大的迹象。
她来此只是为了买卖东西……将来不若往东边去罢,路虽远些,或许更能得清静。
“李旺住在何处?”
那女子讶异抬眼:“你不从他那里来吗?”
“市集边上的巷区?”
“我不知。”那女子淡淡地说,“我多年未进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