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没法在这种场合逗乐,不合时宜。 强光下,楚独秀站在舞台之上,头一回觉得灯光刺眼,众人视线如烈火,要将她当场烧穿,化为残留满地的漆黑焦炭。 她面对愤然的现场观众,从头皮到背部在战栗,连小腿都不住颤抖,只能僵在原地,被这声势镇住,如同搁浅的鱼,快喘不过气来。 这场面让她想起台疯过境的初演,她被小葱点起来,狼狈不堪地上去,意外被困在舞台上,孤身直面一群陌生人。 不该是这样。 简直是莫大讽刺。 明明她讲了friendship,明明她讲了欢笑启程的地方,但一切都被砸得稀巴烂,结局跟她期盼得截然相反。 节目尾声不该是这样,单口喜剧不该是这样。 要不要逃走? 觥筹交错的酒会上,程俊华率先离开,楚独秀撑到最后。现在,相仿的景象再次出现,她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但她觉得自己该留下来。 不是没有畏惧或恐慌,可不管比赛结果如何,众人的心血不该被毁。 她有一种不安预感,倘若再不制止局面,不光节目本身要完了,单口喜剧也要结束了,被彻底拖入黑水及泥潭之中,在三人成虎的世界中无法翻身。 需要有人公开表态,需要有人掌控一切。 浓烈情绪在血管里激荡,恐惧超过承受的界限,倒是使人平静了下来。这是一种熟悉又怀念的感觉,每当濒临绝境,她反而会镇定,一改往日怯懦。 楚独秀原本满脑袋浆糊,现在意识渐渐清明起来。她的手脚不再发颤,连脸色都平和下来,有礼貌地讨要罗钦话筒。 罗钦闻言一怔,他踌躇了几秒,交出了麦克风。 楚独秀接过话筒, 她轻轻地拍了拍, 发出几声闷响,确认可以使用。 或许是有人看她拿起话筒,喧哗如汹涌海水,现在却略微退潮,吵闹少了一些,不似方才摄人。 台上,楚独秀面对鼓噪的观众:“holdon,holdon,决赛就是一场游戏,大家怎么还急眼了?” 她仿佛天生拥有真诚交流的能力,不管是多么纷乱糟糕的场合,总能让人耐性子听两句,暂时搁置烦躁及攻击性。 此话一出,现场的争执声有所停歇,远比罗钦等人的话有效。 有人声嘶力竭:“这不公平——” “冠军!冠军!冠军!” 接下来,不知是谁发起,场上爆发呼喊,宛若军训口号。 楚独秀听着排山倒海的喊声,用手比出一个暂停手势,无奈道:“刚刚才说完,快乐和成功不该被外界定义,现在就狂喊冠军,多少有点打脸了,搞得像我没讲好。” 她故意发出怪声:“你们喊也没用,你们也是外界,略略略。” 亲和稚气的搞怪玩笑,让众人怒气消散大半。 这像头破血流的厮杀中,突然冒出鲜花和糖果,芬芳甜蜜又让人摸不着头脑,一拳打在棉花上。 楚独秀:“我相信,所有选手来到这里,努力表演单口喜剧,都不是为冠军,毕竟……” “我们手握世界的笑声命脉,恐怖分子都被我们的幽默吓跑,我们的段子就像奥林匹克圣火,象征光明与和平,只要在央视一号演播厅响起,就通过广播、电视、新媒体传到各个城邦!” “单口喜剧王算什么?” “未来,我们都要当喜剧之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