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霭朦胧,错落街巷外,一纵兵卫梭巡而过,呼呼喝喝的声音乍响不穷。
如今时节不好,京城里家家门户紧闭,生怕被追杀洛国公余党的兵士寻上晦气。
风烟杂乱之际,一个衣着单薄的少女拐进长巷,在雨里没命地奔跑,人影被吹得若隐若现。
春雨打在小巷里的青石板上,激荡起的水花叫人直觉凉寒料峭,路径狭长迥回,人迹罕至,显得尤为凄清。
在这逃命的关口,她顾及不上许多,竭力抹了一把脸上残留的水后,再度回头,看那追兵有无追来,脚程却并未放慢。
随着身后一大团刀戈兵影越逼越紧,她显而易见地慌了阵脚,迈出的腿被石头一拌。
“嗳哟”一声惊呼刚逸出口,人便已经结结实实栽倒在地,扑进一个大水坑,吃了雪上加霜的大痛。
苦着脸,她抬手抚额,只觉触感黏滑,再定睛一瞧,血和雨水混杂在一起,和成刺眼鲜红的一团。
带刀兵卫的呼喝声近在身后,少女顾不上淋漓咧开的伤,连滚带爬扑腾起来。
可惜晚了,她的心跳呼吸停滞在这当口,直接漏了一拍。
面前一柄刺刀正朝自己高高举起,只待下一刻猛力扎穿她的胸膛。
她微微颤动的密睫流泄出满心惶恐,随着刀戈巍魏直下,只能绝望紧闭双眼,浑身瑟瑟发抖,如同一只小羔羊待人宰割。
横在背后的是一堵布满青苔的石墙,她的血染上,不久便会被雨水洗刷干净,天地间无所谓有她无她。
只是太可惜了,她好不容易得的第二条命,两个时辰不到便没了,上苍为何要跟她开这样的玩笑?
时光一分一秒地流逝,不知过了多久,她心中那把刀已落下来了无数次,但真正挨在身上的那一下总是迟迟未来,叫人极其煎熬磋磨。
况且,闭目本应是虚无,她却又敏锐地察觉到异样,感受到头顶垂下一团斑驳圆影。
迟疑地睁开眼睛,抬头,入目是一把泛黄的油纸伞,伞下氤氲着细碎的流光。
还有一双漆黑的瞳眼。
来人是个白袍公子。
悄无声息地,他矮下了半边身,借微黄的油纸伞将少女掩在庇护里,待杀气消散,方才立直。
四目乍对本有些尴尬,但那白袍公子很是惹眼,生就一副潘安相,站直后立如松柏姿。
少女又听得伞外的对话出奇,便舍不得,也不敢动弹一下,紧紧盯着地上的水溯洄游荡,将对面那双布鞋濡湿绘出截然不同的深浅色。
“郭三郎,你对着一堵空墙作这砍杀状蠢不蠢?”
“欸?这是咋一回事!刚刚似乎看到那逃犯就在这,老子正要给她一个痛快哩,怎地一下子就没了?嗐,我砍这做什么!”
“别耽误事,那国公府末小姐定跑不远,不能让一个黄毛丫头溜了,否则让人笑掉大牙,回去也复不了命,快追!”
“是!”
……
听得噔噔远去的脚步声,她略松了口气,随后又惊疑未定地捂住胸口,好奇打量着眼前这位清雅出尘的白袍公子。
“你…你可是神仙?”
公子并未回答她这种蠢问题。
许是摆脱了性命之忧,她的欢快性子再也压不住,顾盼之间,狡黠补上一句:“公子这双桃花眼生得真好,或许是桃花妖。”
“便是这样在任何时候下都花痴,才会遭遇命运的磨难。”他从容不迫地将伞收拢,言语缓缓,不苟言笑,眼波没有多余的流转,只一派薄情冷性的模样。
女孩收拢起春心荡漾,腹诽道,这该不是在点她穿越前的事情吧?这神仙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