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上摆了两幅餐具,和善的老板送了冰可乐给她喝,褐色碳酸气泡在她舌尖炸裂开,甜蜜得令人想哭。
第二天,凌星的十八岁生日,她坐上最早一趟巴士,回到了父母老家。
她父母葬在山上,坟前青草萋萋,凌星割掉杂草,在墓碑前摆上刀头肉、高粱酒,母亲喜欢的草莓蛋糕和录取通知书。
红烛一对,青香两柱,黄纸几叠,点燃后烟雾袅袅,是思念未曾断线。
凌星在坟前坐了一天,心里有说不尽的千言万语,最后都不必说。
她在日落时吹灭蜡烛,手指一寸寸抚过墓前的双人照片。
【爸,妈,我会好好读书,好好生活的。一切都好起来了,请不要为我担心了。】
回城的客车巴士沐浴在夕阳的晖光下,凌星趴在窗边回头看,老家的山山水水也显得可亲。
客车往大路上开,路面平坦整齐,开阔无限。
一切都那么美好,崭新的人生都在前方。
*
“我就租这间了。谢谢您。”凌星拎着猫包,和房东道谢。
这是一间温馨质朴的两居室,原木色调,钩花桌垫,宽敞的玻璃窗让阳光洒满了每一个角落。
房东吴女士满头银发盘得整齐,每一根皱纹都很得体:“小姑娘,好好照顾我的房子喔。”
吴女士退休多年独居在此,只因要去国外带孙子才决定长期出租。
凌星预留了半个月找房,她带着猫,没想到这么顺利能遇到合适的房源,房东也不嫌弃宠物。
吴老师隔着猫包逗了几下猫咪,指着客厅一角那个缠着剑麻的猫爬架说:“这是我家圆圆以前用的爬架,还能用。这屋里的家具都一起送给你用,希望你能爱物惜物。”
吴老师怀念又伤感的目光穿透了时间,感染了凌星,她神色郑重答应:“我会的,感谢您。”
就这样,凌星重新有了安身之地。
原本的家具足够齐全,凌星简单添置了一些个人用品,当天就入住了。
这是海大背后的家属楼,离学校很近,来来回回都是租房的学生或者老师,氛围很是友好,凌星一下子就融入这里。
每天买点菜做做饭,喂喂猫看看书,一天就这样过去了。
不需要不分日夜地打工,也不需要时刻考虑欠债,每天都能按时吃饭,每顿有肉菜还有水果,凌星的脸上渐渐血色丰盈。
转眼就到了开学前一天,凌星正在收拾报道要带的东西,突然接到一通电话。
“喂,你在哪?我来找你玩。”
“问这么多干嘛,我马上就下高铁了,地址发来,我打车过去。”
这通来自堂弟凌昊的电话突兀无比,莫名奇妙。
凌星父母早逝,和堂弟一家并不亲近。况且,她是大一新生,明天就要去学校正式报道了。凌昊刚升上高三,正处于最忙碌的攻坚读书阶段,没道理翘课跑到海城来找她。
是离家出走还是另有隐情?凌星犹豫片刻,给堂弟家里拨了个电话。
接电话的是大伯母,她一贯泼辣蛮横,听完凌星的陈述,听筒里传来的声音却难得有几分温柔:“是星星啊,是的,昊昊过来找你了,说学习太累了想散散心,想去看看姐姐的学校找找动力。”
……
挂掉电话后,凌星的疑惑不降反增。想参观她的大学?凌昊这种学渣还会干这种事?天上下红雨了?
不管之前闹的多难看,大伯一家依然是她为数不多的亲戚,凌星没有直接拒绝。她明天就去上学了,今天无非是花点时间应付一下,一个未成年的高中生,能有多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