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事,是傅瑶自己应下的。
看到房嬷嬷,傅瑶便想起自己当初为何答应——房嬷嬷说不动左棐放人,便找机会见了傅瑶,对傅瑶傅炜身居吏部,掌管官员考核,房嬷嬷吓她说若是傅瑶不回京城,到时候左棐的评核一定是下等……当时傅瑶到底年幼,哪里见识过这种阵仗,担心因为自己影响了舅父的仕途,又不敢告诉左棐原因、知道自己说出来左棐估计会说无所谓,可是傅瑶不可能心安理得享受左家的庇护却又连累左家,最后只说是自己想回去看看。
傅瑶自己想回去,左棐不好拦着,这才替她安排了人护送她回京。
那时候傅瑶以为自己做的是正确的选择,她以为回傅家才是对所有人都好的,她没想到自己回傅家对左棐才是不利。
当初少帝即位时尚年幼,这些年把持朝政的是瑞王,一边是名正言顺却势弱的大统,一边是权势在手积威深厚却名不正言不顺,少帝年长之后,朝臣终将避免不了要做出站队。
傅家一早便站在了瑞王那边,而因着傅瑶的缘故,原本一直中立的左棐也被认为是投靠了瑞王一派——三年后少帝亲政,所有依附于瑞王的朝臣都免不了被少帝猜忌疏远,傅家便是因此式微的,傅炜因此丢了官职,傅炘养尊处优了半辈子,哪里能忍受这落差,刚好那时候徐励入了少帝的眼,傅炘便有些病急乱投医,虽然当时徐励官职并不高,傅炘也上赶着要把傅瑶嫁给徐励。
至于徐励跟傅瑶合不合适——并不在他考量的范围之内,后来徐励果然如傅炘所预料的那样一步步高升,傅炘自诩自己慧眼如炬比别人先下手为强时,大概不会想到,他这个所谓的“女婿”在傅家受瑞王牵连时,并不会为傅家说半句好话。
傅瑶不是怪徐励对傅家袖手旁观,她也知道,就傅炜这些年里为了包庇傅炘做的那些事——傅家也不无辜,她更清楚,都说每年的进士是“天子门生”,作为少帝亲政后的第一批“门生”,徐励的升迁之路较之同龄人可谓是无比顺畅,短短三年,便由大理寺院丞做到了少卿,而所谓的大理寺卿早已经被少帝架空,大理寺明面上的是徐励主事,实际上却是少帝做主——傅家这些年一直以瑞王马首是瞻,少帝亲政后拿傅家下手要杀鸡儆猴并不意外,本着避嫌的原因,傅家的案子也不是徐励审理的,无论如何,傅瑶都怪不到徐励头上……可是她想到自己是最后一个得知傅家落败的人——她对傅家倒也没有太大归属感,就算有,也不会干预他行事——傅瑶气的是徐励一直以来什么事都不与她说一声。
她不知道这辈子傅家会如何,但是她不会再回傅家,也不会让傅家有机会将她嫁给徐励的。
傅瑶回过神来,房嬷嬷依旧还在喋喋不休,字字句句不离傅炜的官职,人说宰相门前七品官,傅炜也算不上宰相,房嬷嬷这气派,倒不像是傅家的奴仆,更像是天家的奴仆。
傅瑶想起当初房嬷嬷对自己的恐吓,又想起上辈子这一路上房嬷嬷对魏嬷嬷等人的颐指气使,回想起回傅家之后的种种,不由得便冷了面孔。
房嬷嬷见傅瑶半晌没说话,以为是将她震慑住了,像一只斗架成功了的公鸡一样昂起头:“既然二小姐身子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老身这就吩咐下去,待会便启程回京。”
她不问傅瑶的意思,似乎无论傅瑶有什么意见,她也不会理会。
傅瑶气极反笑:“嬷嬷端的是好威风。”
傅瑶心中一哂,懒得理会房嬷嬷,径自将魏嬷嬷拾回的纸张打开,在看到上边的字迹之后吓得手一哆嗦,纸张便又飘落在地。
“这一惊一乍的,”房嬷嬷看不惯,反过来劝诫傅瑶:“二小姐也该改一改这性子。”
她这语气,倒像是在训斥小丫鬟一般,傅瑶冷笑一声,想起纸上的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