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了门内大多数弟子对江蘅的态度:避而远之,不结仇怨,冷眼旁观。
世故且虚伪。
有衡宁干扰,这次江蘅终于拿到了自己的新弟子服。
拿完新衣,他又一个人踽踽离开,他离开的方向也与大家不同,弟子们二三成群往后山寝舍去,他却拐入了一条偏僻山道,沿着山道往上,足走了两刻钟,温枕雪跟着他晃悠,来到居所。
说是居所都抬举它。
事实上,此处只是一间天然辟凿出的山洞,洞内阴风不止,石床上铺着薄薄一层干草,并一床薄被,旁有一块平整的大石,勉强充当桌具了。
——訾霍山主怕他心术不正,半夜对无辜弟子下手,特意给他安排的“单间”。
温枕雪有些看不下去。
山洞外有一棵两人高的歪脖子枯树,不知多久没开过花,枝叶上光秃秃一片,树皮老皱得像抹布。
她在树下的平石上落座,晃晃脚尖,长长地、长长地叹出一口气。
她可算知道江蘅为什么不待见明山玉了。
明家小少主光明磊落,可惜做事欠缺一份考量,他有好心,却忘了问江蘅愿不愿意要。
江蘅喜欢的东西掐指可数,讨厌的事却列个清单可绕地球两圈,问其中前三甲,必有“被托付”这一项。
他厌恶当一个包袱,厌恶做一个谁都不想要又不得不要的皮球,明山玉偏偏再次将他推入这样的境地。
江蘅没办法恨明山玉,可要毫无芥蒂地与后者相交,也做不到。
于是两人的关系,就变得日渐难测起来。
江蘅在洞内换了衣裳,拿了绣棚,来光线好的洞外做女红。
以前在明家,下人们见他沉闷,偶尔会从他身上刮点油水,但明夫人管家甚严,他们不敢过分,所以江蘅虽然过得死气沉沉,至少吃穿不愁。
訾霍山可没有这样的待遇。
青霄剑派弟子每月都能领取定量的例银,数额不小,亲传弟子比外门弟子多一倍,偶尔出山接任务,还能赚些零用。江蘅是亲传弟子,可明山玉离开后,属于亲传弟子的那份例银从来没有到过他手中,不知被派发的哪一部分给吞了。
闹到訾霍山主面前?无所谓,他会偏心。
江蘅看清本质,索性不挣扎,闲暇时候,随便做些零散活儿补贴自己。
说来,他会的还挺多。
看着江蘅朝石头走来,温枕雪挪动一下,给他让出一个位置。
虽说触碰不到,该有的仪式感还是要有。
两人并肩而坐,温枕雪无聊地晃着小腿,看着江蘅熟练地绷紧绣棚,揉线穿针,不禁小声嘀咕:“这手艺,能当饭吃了……”
少年落针的手微微一顿。
眨眼后他便恢复正常,从容得温枕雪根本没察觉不对,懒懒地撑着下巴,继续点评:“绣得真好,几千年后,会这活儿的人可不多……”
江蘅会绣花,还会做木工,做出来的桌椅板凳结实耐用,可惜全拿下山卖了;他还会弹棉花,崖洞里那床薄被,就是他下山给弹棉花的师傅打杂,捡了边角料自己做的;他还会烧菜;擅长荒野求生,山林中没有登记的活物都被他猎杀过……
多么心灵手巧的一个人,幸好没有流入市场,否则必定引起内卷乱象。
看绣花是个很催眠的事,温枕雪看了会儿便困了,考虑要不要离开一会儿,打个盹。
她的目光移到江蘅的侧脸上。
刚才受了欺负,少年貌似一点都不放在心上,该做什么做什么,平静得近乎冷漠,跟她记忆中那个牙尖嘴利、嬉笑怒骂的江蘅截然不同。
她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