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了。”她低下头去,露出半截雪白纤细的后颈,敛下的长睫根根分明写着落寞。
江蘅眼眸微眯。
阿蘅?从未有人这么叫他。
而且,他似乎没有告诉这女子自己的名字。
“我们以前认识吗?”
江蘅眸中飞快闪过一丝若有所思,缄默片刻,唇角蓦地勾起。
“……不用抱歉,我头颅受过伤,忘却旧事,若小娘子以前认得我,只管说便是,”他俯下身来,眼角和唇角一起上翘,言笑晏晏,客气又亲切地替她整理鬓角的发丝,仿佛刚才十步杀一人的少年只是个错觉,“我合该受骂。”
温枕雪眼眸怔忪,似乎在判断这话是否可信,很快眼中便有犹豫松动。
江蘅看着她轻启唇瓣,欲语还休,心中想道:真好骗。
说罢,将你知道的一切都说出来,赠我零光片羽的过去,投桃报李,我会还你一场愉悦的死亡。
死在美梦中,没有丝毫痛苦。
好骗的温小娘子这会儿在脑海中编故事,她忖度着青梅竹马和救命恩人的梗哪个更能唬到江蘅——对方但凡信了三分,就暂时不会杀她,要编得有模有样又语焉不详,江蘅这种反派,假使她和盘托出,转头就会被灭口。
筹码之所以是筹码,就是因为掌握在自己手中。等青霄剑派弟子赶到,这一劫便算逃过了。
直到江蘅微凉的指腹擦过她的侧脸。
仿若毒蛇吐信,温枕雪霎时后背一凉,从精彩纷呈的故事中脱离出来,下意识抬眸,对上江蘅墨黑的眼睛。
原著以男女主为第一视角,看客代入其中,对反派会有本能般的抵触情绪,而江蘅这个人,是一头披着羊皮的狼,平日笑得多甜,杀人就有多狠,他留给读者的不仅有抵触,还有恐惧。
他一直藏在主角阵营里搅弄风云,几乎骗过了所有人,也包括读者,后面发觉他是反派的那一刻,别人不知道,温枕雪真是头皮发麻。
你个二五仔,藏挺深啊。
“……怎么?害怕?”少女望着他发愣,某个瞬间眉头飞快一皱,眼中浮现警惕。江蘅轻易捕捉到了这抹神色变化,眸色深了些,语调依旧是笑吟吟的,“小娘子别担心,我是青霄剑派的弟子,只杀恶人,不伤无辜。”
……摸摸良心,这话说着你自己信吗。
这位反派模样俊俏,笑着时一派飒飒少年气,像行走江湖的游侠,单看外表实在难以联想到后期杀人如麻的疯子。
温枕雪控制着表情,对上他晦涩难辨的目光。
“我们认识,不过上一次见面,已经是十多年前了……”她垂下眼眸,睫羽蝶翼般微颤,还没忘了自己是个清冷的脆皮美人,说罢偏头,袖摆掩唇低低咳嗽,像一朵被雨打过的白玉兰,娉娉婷婷,沾着清新的雨珠儿,有种破碎纯洁的美。
她将欲言又止的状态拿捏得刚好,然后便垂眸敛眉,装做被水匪们的自相残杀惊吓得身体不适。
江蘅黑沉的眸子波澜不惊,一瞬不瞬地落在她身上,也不知是信了没信。看她又咳起来,回头看了眼,伸手遮住她的眼睛,嗓音中笑意尚存,脸上却没了表情,“别怕,我这就让他们消失。”
温枕雪看不见,却能听见。
一声闷响,应该是江蘅在甲板上敲了一下。
书中说,江蘅施法不需要多余的动作,甚至勿需结印,就能将无色无形的元炁从他们的天灵盖抽离,再顺着方向流入江蘅的掌心。
温枕雪耳尖微动,听到两个模糊的音调,似乎是水妖发出的,闻其意似乎是责怪江蘅抢了自己的食物。
江蘅这边没吭声。
片刻过去,